“余姨娘根本就没有孩子,那是她为了在将军府地位稳固,抱养的,老夫人不信就滴血认亲,看那到底是不是余姨娘的儿子!”楼氏的内心简直乐坏了。

  滴血认亲这件事,这个天下也许除了许芝微,人人都信,就连一直信任师父的苏言裳,都时常在想师父到底是如何发现那是错误的。

  易老夫人的疑心被挑起后,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压下去的了,但这件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她吩咐嬷嬷准备好一碗水,让余姨娘和瀚哥过来,各滴了一滴血在碗里。

  余姨娘自是不愿意,见到那个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夫人怕是怀疑瀚哥了。但她扛不过大力婆子,手指硬生生被割开了一个口子。

  “老夫人您看。”

  易老夫人睁开一条眼缝,然后眼睛慢慢睁大,吐了一口气。

  楼氏的菜刀早就被大力婆子夺走,很快被控制在一边。

  “你自己亲眼看看。”

  楼氏看到那个白色的瓷碗里红呼呼的一片,血明显是融合在一起了。

  余姨娘暗暗吐了一口气,被押了下去。

  “不可能!”难道那个稳婆是骗她的?

  由不得她多想,她又说道:“我还有人证!”

  易老夫人不耐烦:“你能有什么人证?”

  “当然,现在对方不在这里,但是事关大将军的血脉,事关镇北侯府的血脉,老夫人总不能让事情不明不白下去吧。”

  当然不能,如今就算没有了孙子,她的二儿子还可以承袭爵位,二儿子还会再生孙子,没什么可惜的,更不会可惜一个不是自己孙子的人。

  “哼,那你去找证人,老身就在此等着。”

  楼氏回了村庄,到处去问那个稳婆的住处。

  “你是说吴婆子还是兰婆子,兰婆子在东头,吴婆子是别村的,不过也经常过来。”

  那就是吴婆子了。

  她刚走出这个巷口,就见到了吴婆子。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一切都是苏言裳的安排,这个吴婆子也不是当年给“余姨娘”接生的人,苏言裳早就让人打听到真正的吴婆子的面容,并画了下来,让齐云愈做了易容面具。她并不需要她作为证人,只需要她演戏,所以是不是真的接生人都不重要。

  早在易老夫人将楼姨娘潦草嫁掉的时候,苏言裳就已经派人跟踪到楼氏的地址,毕竟她是如此不甘,总有用到的一天,就让她们狗咬狗。而吴婆子就是安排配合给她表演的。

  楼氏好说歹说,吴婆子终于被说动了,蒙着面去了镇北侯府。

  “姑母,这就是当年给余姨娘接生的稳婆吴婆子。”

  “你把脸露出来给老身看。”

  “老夫人,您千万不要让余姨娘见到我,否则我怕是小命不保。”

  易老夫人的眼珠子转了转,难道楼氏说的是真的?羡哥真的不是我孙子?

  “好,老身说到做到。”

  “当年那个叫什么嬷嬷的,龚嬷嬷,对,就是她,找到我,让我给一个妇人接生,带我到了大将军府,告诉我要接生的是大将军府的余姨娘,但进了余姨娘的院子,竟然没有产妇,龚嬷嬷给了我一锭金子,让老妇我假装接生,余姨娘便假装生产。

  当时老夫人和其他人都在外头等着,过了一个时辰,龚嬷嬷不知从什么地方抱来一个新生儿,让我说余姨娘生了个男娃。

  当初我还是听说过后宅那些不干净的事的,觉得应该离开京城,又舍不下京城的繁华,其他地方哪儿有京城好啊,就这一犹豫,那天晚上就有人想要来杀我,好在被人救了,我一晚上睡不着,第二天城门刚开,我就立马出城,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你说的都是真的?”易老夫人颤颤巍巍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不敢骗老夫人啊!这些年我一直都想来告诉老夫人,就是害怕啊!”

  害怕龚嬷嬷杀了她。

  这些话都是齐云愈编造的,她又不是真的吴婆子,怎么会知道当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过程不重要,结果一样就行了——结果就是:余姨娘的儿子不是她生的。

  “姑母,看到了吧?瀚哥根本就不是您的孙子!”楼氏兴奋起来。

  “可是,那滴血认亲是怎么回事?”

  “姑母,事实就摆在这儿,你要如何处理余姨娘和那孽种?”

  易老夫人派人去请苏大夫。她还是得问问滴血认亲的事。

  苏言裳很快又被请了回来。老夫人开门见山地问道:“苏大夫,有个事老身想问你,关于滴血认亲你怎么看?”

  齐云愈刚刚已经将在镇北侯府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她,滴血认亲果然靠不住,信师父永远是对的。

  “那没什么用。”

  “可这是祖先传下来的方法,怎么会没有用呢?”

  “老夫人,要证明这个很简单,请你找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下人来。”

  易老夫人按照苏言裳的吩咐,叫来了十个无血缘的下人,且拿来了十个碗,碗里装了水,让人任意取两个人的血滴在碗里,结果,当十个碗都滴了血,并不是所有碗里的血都没有相溶。

  “这......”

  老夫人再不信,可以将府上所有的人都试一遍,您就可以知道,滴血认亲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要如何证明两人是亲父子?”

  “并没有什么方法,老夫人。”

  易老夫人让苏言裳离开前,说道:“上次的事楼姨娘心有不甘,今日瞅准机会故意来侯府捣乱,这事实在是让侯府没脸,请苏大夫就当没见过吧!”

  苏言裳自然答应。她敢笃定,若不是她对易老太婆还有用,对方随时都会要了她的命!目前,苏大夫的身份就是她的保命符啊!

  易老夫人吩咐让楼姨娘暂时住在府上的某处,看管起来,当然不能让她离开了,很多事还未问清楚,且这件事也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了。

  “给我把龚嬷嬷叫来。”

  余姨娘刚刚被押离易老夫人处,但并没有能回自己的屋,而是被关在了其他地方,有专门的婆子看管着,所以龚嬷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龚嬷嬷去了易老夫人的院子,立即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捆了起来,丢进了柴房。

  “老夫人,为何要将老奴关起来。”龚嬷嬷挣扎着。

  “老夫人可没那么多工夫和你说话,你不过是个下人,有我们伺候你就够了。”

  “我可是余姨娘的人,余姨娘可是镇北侯的亲娘。”

  任凭龚嬷嬷叫破了喉咙,几个婆子都没理睬她。

  龚嬷嬷在柴房饿了三天。第四天,有人将她捆绑了起来,就见到了易老夫人。

  “老夫人救命,这些老刁奴竟然将奴才困在了这里故意饿着老奴。”

  “这是老身吩咐的。”

  “老夫人你......”

  “瀚哥到底是谁的孩子?”易老夫人也不啰嗦。

  龚嬷嬷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还要故作镇静:“老夫人说什么?瀚哥当然是姨娘的孩子。”

  果然,易老夫人心中得意,若真是余氏的孩子,龚嬷嬷应该担心的是她怀疑孩子不是易凌风的,反应应该是强调瀚哥是风哥的儿子。

  老夫人一拍桌子:“余姨娘和谁生的?”

  龚嬷嬷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暗道:原来是怀疑这个,那就不要紧。

  她回答道:“当然是和大将军生的。老夫人怎么会这么问?”

  “龚嬷嬷,你还有个孙子吧?”

  “老夫人——”

  “如今我将他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若是想再见到他,就想想应该怎么说。”

  “老夫人,瀚哥真的是您的亲孙子啊!”龚嬷嬷觉得易老夫人不可能知道什么,最重要的是,她的孙子根本就不在京城,易老夫人根本不可能找到他。

  但她太小看易老夫人了,只听她吩咐道:“带人上来。”

  于是,一个四岁的男孩就出现在了柴房门口,被一个婆子抱着,人似乎是昏迷的。

  龚嬷嬷猝不及防喊了出来:“阿俊怎么会在这儿?”

  “你都看到了,老身耐心有限,再给你一日的时间,明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老夫人我说,我说,瀚哥其实是易大将军的外室生的孩子,当初那人托我们姨娘照顾她的孩子。”

  “什么?”

  “请老夫人念在余姨娘虽然不是孩子生母,但是养了孩子那么多年的份上,放过余姨娘。”

  如今之计,要保住余姨娘在镇北侯府的地位,还是得靠孩子。

  “大将军怎么可能会有外室?老身怎么不知道?”

  “大将军当时是想要将人接回府里的,但那外室不同意,她说一入府门深似海,死活不愿意,后来有了身孕,大将军又去了战场,我家姨娘就常去看她,那次余姨娘小产,其实孩子已经没了,但那外室不愿进将军府,却想要让孩子进来,让他名正言顺不当外室子,她就让姨娘帮忙。”

  “她人呢?”

  “哎,难产死了,所以瀚哥一出生就是一场大病,也是在他娘肚子里待太久了。”

  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余姨娘,余姨娘很是惊恐,虽然她不知道滴血认亲为何会是那样的结果,但那不是易老夫人想要的结果吗?xǐυmь.℃òm

  好在为防万一,她早就和龚嬷嬷串通好了说辞,所以二人的说法完全一致。

  齐云愈合在屋顶听得目瞪口呆,回去将事情说给了苏言裳听。苏言裳震惊龚嬷嬷的应变能力。

  易凌风有没有外室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个孩子是余青桐的,不可能是那什么外室和易凌风的。

  她将楼氏这几日做的事和余姨娘龚嬷嬷说的话告诉了齐云苍。

  “世子,你说大将军是不是真的有外室啊?可是我表姐也阻止不了他纳妾,为何还要有一个外室,直接接进来不就好了。”

  “不可能,他没有外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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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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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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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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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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