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当第一个,如今才去换,好像有些没面子,但她的裙子是真的不能穿了呀。谢心媛灰溜溜地也换了装,新换的东来阁的裙裳竟让她非常满意。

  这料子看起来不如祥云缎华丽,但不代表它不好看,且摸起来质感更是舒服,和秋老虎张开獠牙的九月莫名般配,穿着莫名舒适,比起穿起来有些闷热的祥云缎……

  等等,看起来如此轻薄的祥云缎怎么会闷热呢?该死的云祥阁,她再也不会去那里买衣裳了。刚下定决心的谢大姑娘看到了官差,毕竟官差的衣服好认,她一气之下,让丫鬟将换下的衣裳直接给了那官差,说明了她要告云祥阁,官差受宠若惊,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拿到了证据。xǐυmь.℃òm

  贵女们对东来阁的肯定,如今看来就是对云祥阁的否定,云祥阁两千两的衣裳,比不过东来阁的赠送?

  感觉被骗了银子的众贵女心情不好极了,但不约而同地换起东来阁的赠衣后,突然发现心情又好了,纷纷现场比较起来,信国公府简直就是大型比美现场。

  女子就是这么简单,一件衣裳就能让她们瞬间改变心情。

  原本是来看新人拜堂的,结果新人不见,本以为要看个寂寞,没想还看了个大型变装秀,齐三临时将一个院子用来给贵女们换衣裳。

  男子有时候也很简单:这莫不是真正的赏花宴?

  这日,派人关注信国公府婚礼的云祥阁杜掌柜心情可不太妙,因为颜娘子找上了门。

  “杜掌柜,你这么做就不厚道了,好歹我是在你这里订了二十套衣裳的,价格也不便宜,若不是你说那就是祥云缎,我觉得值,我怎么会花那么多银子去订制?”

  杜掌柜看到颜娘子将一抽了丝的裙子拿出,扯了扯那根丝,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洞,那洞还和图案一致,这一扯,一个图案就没了。

  杜掌柜当即否认:“这不可能,这不是云祥阁出的祥云缎。”

  “真好笑,不是你说这天下只有你能生产出祥云缎的吗?”

  杜掌柜也很好奇,他可是问过奴仆的,他们说那布是没问题的,他就算不会织布,做了那么多年成衣生意,多少也能看出布料有没有问题,他的布就是没问题。

  这娘子想敲诈他没那么容易,他的祥云锻成衣也不止卖给她一个人,难道其他人不能当证人吗?

  所以颜娘子在他眼里就成了没脑子的女人,或者被对手收买,想要影响云祥阁的名声。

  看到周围渐渐围起来看热闹的人,杜掌柜更确定就是后者。

  太天真了。今天对方想让云祥阁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他就要利用这些人给他的祥云缎扬名。

  “这位娘子非要说我们的布料有问题,得有证据,如今你怀疑我的布匹有问题,但杜某卖给其他人的和你是同样的布料,却没见有人说有问题,所以杜某对你的话很是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抹黑云祥阁!”

  什么样的对手会如此抹黑呢?也许底层的群众不知道,或者不记得,但杜掌柜会提醒他们:“东来阁曾经也有这种布料,但却是从其他地方进货,而如今,进货的渠道已经被掐断,只因提供货源方认为,我们云祥阁才能做好祥云缎的成衣。这位娘子莫不是东来阁派来故意捣乱的?”

  “东来阁啊,我知道,就是之前给信国公府做衣裳那个店铺嘛,今年才新开的。”云祥阁的伙计看杜掌柜的眼神,刚刚就去安排了托,这会儿马上就派上了用场。

  “都给国公夫人做过衣裳,还会做这种事吗?”

  “那有什么奇怪的,利益冲突了呗。”

  杜掌柜听到这些洋洋得意,但还不够:“云祥阁做了几十年的牌子,不是你说污蔑就能污蔑的,老夫今日必须去报官,让官老爷来做主。”说完,还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杜掌柜这招还是跟东来阁的老板学的,终于可以反告一回了,他很兴奋。

  “还请各位客人替杜某做主,大家都看到这是她拿来的衣裳,别到时候说拿错了。”

  “我们定然会作证的!”

  杜掌柜当即亲自去了京兆府,颜娘子不怕事情闹大,后头跟着看热闹的几人。

  刘斯表示,他很不想见到杜老板。

  “草民要告这位娘子诽谤云祥阁,说云祥阁出产的祥云缎质量差,杜某绝不承认那是从云祥阁出去的料子。”杜掌柜掷地有声地说道。

  “那你认为是谁的料子?”颜娘子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拿来的,我怎么知道是谁的?”

  “你敢不敢让你的裁缝过来辨认一下?”

  不要说专职的裁缝,就算是民间许多手艺好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是不是自己做的手工活,每个人的针法针脚和打结习惯都是有细微不同的。

  “这有什么不敢的,请大人派人前往云祥阁,以免有人说我私下里已经和我家裁缝通过气。”

  来的裁缝身子有些佝偻,头很低,让本就不高的个子显得更矮,他双手紧贴着身子两边,也许是害怕公堂上庄严的气氛,显得非常紧张。

  刘斯让手下将一套衣裙拿到了他的手上,问道:“你可是云祥阁的裁缝?”

  “是……是。”裁缝的声音很小。

  “大声点儿,是不是心虚?”师爷不耐烦道。

  裁缝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蹦出了一个“是”字。

  杜掌柜可不会担心这些裁缝会胡乱说话,他们的卖身契都在他的手上,甚至他们的家人都掌握在他手上。

  “你手上的这套衣裳是不是你做的?”刘斯问道。这是随意拿的一套衣裳。

  “当然不是。”

  刘斯又让人拿了另一套衣裳给他辨认。

  裁缝细细地摸着那套衣裳,冷汗已经浸湿背脊。这当然是他做的,但他不能承认。只要有祥云缎,他都不承认是他做的。

  这裁缝不仅是云祥阁的裁缝,也是织布工,因为在云祥阁,只有他能真正做出祥云缎,所以挤掉了第一个学会使用那台提花机的织女,加上他在裁衣上颇有天赋,于是成了云祥阁的第一裁缝。

  可是他后来才发现,他并没有学会,他做出来的祥云缎有问题,只要一抽丝就会坏掉一整个图案,他试着改过纺织方法,但是没有用,他改不好,所以他做的图案都不大,无奈老板喜好大图案啊!

  他看着左手断了半截的中指,微微颤抖。他不敢告诉杜掌柜他不会织祥云缎,有一回他只做错了一件小事,杜掌柜就要了他半根手指,若是他不能织出老板最执着的祥云缎,就不是断手指的事了。他不能被别人取代。

  “不,这不是我做的,衣裳不是我做的,这缎子也不是我做的。”裁缝颤抖着声音说道。

  “大人,既然已经证明了这不是我们云祥阁出的衣裳,杜某很是好奇,这位娘子与杜某无冤无仇,为何故意害云祥阁,总有一个说法。”

  杜掌柜是无论如何都要扯上东来阁啊!

  “你为何要陷害云祥阁啊?”刘斯问颜娘子。

  “大人只听云祥阁的一面之词吗?按理说,云祥阁的卖身伙计,当证人也不合适吧!”

  颜娘子一看就知道那裁缝是卖身给杜掌柜当奴隶的,卖身和不卖身,她可是太明白其间的差别了。

  “你又能请到什么证人?”该不会是直接让东来阁的人与他对峙吧,来啊,正等着呢。杜掌柜暗暗兴奋。

  “大人,我听说杜掌柜的云祥阁生意颇好,今日信国公世子的婚宴,半个公府的宾客穿的都是云祥阁的衣裳,不知道那些祥云缎做出的衣裳,质量又怎样呢?”

  “你脸真大,竟还想到国公府的婚宴上请证人不成?”

  就算请来,你还想在那些贵人的身上抽一根丝不成?眼前这娘子,当时给家里买了二十套衣裳,也不知是什么来历,定然不会是一般平民,但又没机会参加国公府的婚宴,那地位定然高不到哪儿去,看来就是个商人之家的妇人罢了。

  杜掌柜很是不屑。

  “杜掌柜不敢吗?”女人说这话的样子挑衅极了。

  “哼,有什么不敢的,到时候扰了贵人的清净,你可不要怕承担责任啊!”杜掌柜生怕她不得罪贵人。

  今日国公府的盛况他是没机会见的,这样一闹,他又可以借势再火上一把,趁机再压东来阁,无论这件事与东来阁有没有关系,他都会让他们有关系。况且他已经认定了,就是那该死的东来阁干的。这次他一定要让他们翻不了身。

  师爷在刘斯耳边低声解释了信国公府的事。信国公世子今日成亲刘斯是知道的。但贵女们要争相斗艳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师爷却是听说过这件事,几个月前的传言了,当时只是口头一说,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师爷好打听还记性好,都还记着呢,今日看颜娘子说的,看来那件事是真的了。

  “那就到国公府请……请谁呢?”刘斯犯难了,都是高门贵女,请谁过来都得罪人。

  苏姑娘说得很对,这刘大人果然是个怕事的。

  “大人不如先派人过去看看情况,再决定请谁过来。”

  她可是收到信国公府的消息才到云祥阁的,如今至少谢大姑娘会很想配合官府吧。

  “那就这么办!”刘斯莫名又出现了那种感觉,面对紫衣女子时的被控制感。

  希望这颜娘子别是那紫衣女子的人,可是看到杜掌柜那日益发展的肚皮,他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紫衣小娘子那双鄙视的眼,啊呸,充满算计的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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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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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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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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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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