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苏言裳那个贱人!娘也是,找一个大夫,需要亲自去吗?”她来一趟是为什么?正事都没说。
冯佳贤懊恼,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外院。
不知道她大哥在不在,她推开冯恒的院门:“大哥——”
“妹妹怎么来了?”声音从身后传来,正是冯恒。
“大哥,你刚刚去哪儿了?”
“我有些事去办了一下,妹妹你——有件事……”冯恒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大哥,怎么了?”冯佳贤猜到了几分,“是不是齐世子出事了?”
“妹妹你已经知道了?”
冯佳贤焦急:“世子他情况如何了?”
“情况还好,太医还在给他诊治,定是没问题的。”
她真想说出让他大哥帮忙取消婚约的话,但如果情况还好的话,她还是可以嫁过去的。
“我这就去看看他。”
冯佳贤和齐云苍已经定亲,定亲的男女在安国是可以保持距离相处的,何况是一方受伤的情况下,不表示关心也说不过去。
冯佳贤即刻去了信国公府。
信国公府的气派是定宁侯府不能比的,此刻进到府中,冯佳贤的心有些五味杂陈。她想要当这座府的女主人,却不想和一个残废的人在一起,希望那只是传言吧。
冯佳贤被领着进了花厅,信国公夫人卢氏亲自招待她,话里话外都让冯佳贤感觉世子没什么大问题。
卢氏让她去看齐世子。冯佳贤被国公府的仆从领着到了齐云苍的小院,只见他靠在床榻上,眼睛紧闭着,却能看出表情冰冷,腿脚被棉被盖着看不着,想要打声招呼的冯佳贤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
一旁的周太医在斟酌着药方,一边写一边摇头,冯佳贤忍不住颤颤巍巍地问:“太……太医,世子他情况怎么样了?”
周太医似乎没听见,或者听见了,就一直摇头。
冯佳贤脸色发白很是尴尬,只好退出房间。出府的小路上,她经过一竹林,嘀嘀咕咕的声音随风飘来:“早上太医说了,根本治不好,可惜了世子爷,那一张脸,若不是腿残,定是世间第一美男子。”
“而且箭术还那么厉害,这腿残了还怎么射箭呢?”
冯佳贤越听心越凉,她不知道此时她的面色有多难看,但领着他的仆从看在眼里。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侯府。
信国公府,研究了半天用药的周太医最终还是放弃了:“世子爷,老夫还是觉得请苏大夫来给你针灸,许是会好得更快些。”
“不用了,你不也会吗?”
“老夫这算什么会,只会一招止血而已!”后来苏神医都没什么事找他帮忙了。
周太医离开后,逸竹进来了:“世子,京城有人故意传出你腿残的消息,连府中丫鬟都在说。”
“能查出源头吗?”
“目前还没查出。”
传言最不易查,一个传一个的,有时候还传得变了味,谁知道谁是第一个啊!
逸竹转移话题:“世子需不需要苏姑娘来看看。”
齐云苍挑了挑眉:“不用。”
让一个女子看腿吗?即使是女大夫,他感觉还是不那么自在啊!
逸竹感觉自己有些小小的失望。
“外头是怎么传的?”领着冯佳贤出入的仆从早已告知了她传言的情况和冯佳贤的表现,卢氏没想到,传言竟然传到了府外。
儿子腿脚情况不好,她很焦心,还一心想着隐瞒此事,下个月就是婚礼了,她不想出任何意外。
她坚信儿子的腿脚定然会好,只是时间问题。
“夫人,这是我经过柳亭的时候听到的,当时我似乎见到了冯大姑娘的身影,说不定她也听到了。”站着给卢氏捏肩的梅若莲说道。
自从那次救了信国公夫人后,梅若莲每个月至少都会来一次国公府,不多,不会让人厌烦,不少,可以让人时不时记起她,这个度把握得刚刚好。
“嗯,听到就听到吧。”
“夫人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不用多言,担心冯佳贤这个未婚妻会悔婚。
不过,太后赐婚哪里是那么容易毁的?
“哼,她若是觉得苍儿……”卢氏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也想学民间呸几声,“那她也不是良人。”
“佳贤妹妹定然不会是那种人。夫人,我和佳贤妹妹也是有些交情的,不如我去看看她。”
“不用,这不是你要操心的。”
卢氏面上不显,心中是非常在意的。不日,她就将冯佳贤请到了信国公府。
冯佳贤本也想来确定齐云苍是不是真的残废了。这些日子她想了无数可能退婚的方法,但因那是太后赐婚,且定宁侯府有些远离朝堂的感觉,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Χiυmъ.cοΜ
卢氏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今日请你过来,是想告诉你,太医说,世子的腿,可能多少会留下些……恐怕以后是不能骑马射箭了。”
卢氏在心中默念一千遍阿弥陀佛,她是胡说八道,让佛祖菩萨原谅则个,不要当真,眼睛不经意地看向冯佳贤的脸,只见她的脸瞬间发白。
哼,这样的人怎么能嫁入信国公府,难道只能共享福,不能共患难吗?
娶得贤妻旺三代,他们这种人家想将荣耀传承下去,不要养出纨绔败类,是更加在乎妻子品格的。大概是眼界受限于商贾出身的母亲,多少都有些小家子气吧。
只见冯佳贤说道:“我相信世子一定会好的,而且,不能骑马射箭有什么的,也不是所有男子都会。”
冯佳贤之前还嘲笑苏言裳即将要嫁给一个残废,她当然不能接受腿脚“有不便”的男子当她的丈夫,她想拒绝,但她不能。
为什么,如果今日她说不嫁给残废的齐世子,那么信国公夫人一定会让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或者,嫁给另一个残废,不仅残,还穷还没地位的那种。她怎么能甘心?
而且,谁又能保证卢氏不是在试探她?没有几个高门贵妇能如她母亲一般毫无心机。
卢氏倒是意外冯佳贤会如此说,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先入为主,误会了人家,于是安慰道:“不骑马射箭确实没什么,就算残了,不能入朝为官,也是有爵位的。你去看一看世子吧。”
她再次被同一个仆从领着去了齐云苍的院子,一路上忐忑不已,她又听到国公府丫鬟的窃窃私语:“你说我们的新世子夫人会不会介意世子的腿啊?他们可是下个月就要成婚了呢!”
“不能吧,若是介意,不早就退婚了?那可是定宁侯府大姑娘,可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啊,没有了世子,还有其他风华正茂的才子可以选呢。”
冯佳贤咽了一口唾沫。
“许是不敢退呢,毕竟是太后赐的婚。”
“可是我怎么听说当时太后只是口头上提了一句,后来都没有正式的赐婚懿旨下来,怕是太后也不重视吧,许是都忘记了呢。”
“嘘——你可小声些吧,太后的心意是你我能揣测的吗?”
齐云苍又在做什么呢?他依然躺在床上。
“世子……”冯佳贤试着打招呼,然而齐云苍并没有想搭理她的意思。
她这回看不到帐子挡着的对方的脸,于是朝着他的腿脚望了去,只见薄薄的棉被下,似乎看不见隆起。
不见隆起,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难道真的那么严重吗?连小腿都没有了吗?冯佳贤不敢继续想,她此刻只想捂着眼睛耳朵往外跑。
小腿没有的人她见过,每次去集市,路口那讨饭的乞丐,不就是没了双腿的吗?她都不敢正眼看。
虽然有诸多猜测,但她的心更凉了,卢氏的态度,世子的避而不见,整个信国公府愁云惨淡的气氛,似乎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齐世子真的残了。
冯佳贤有些眩晕,恍惚地出了国公府的门,仆从立即跑至卢氏的院落回禀看到的一切。
卢氏想到梅若莲的殷勤,又想到康嬷嬷的话,一句话问出了口:“你是否愿意到国公府来伺候我?”
梅若莲顿了顿,迟疑地问道:“夫人的意思是……”
“你先回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冯佳贤和梅若莲相继离开后,卢氏进了宫。
经过许芝微一段日子的调理,太后自觉身子比从前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
“世子就要成婚了吧,日子过得真快,你都准备好了吗?”
太后慈眉善目,卢氏有些开不了口。
她能说太后您给赐婚的人不是良人,能不能取消赐婚,或者给换一个?
太不讲究了。
太后琢磨着卢氏的来意,定是因为赐婚一事。
“这件事也是哀家这几日才记起来,当时在皇家马场,口头上说了这么一句,但确实不够正式,后来连续出了许多事,加上哀家的身子又抱恙,就将这事给忘了。如今婚期也快到了,哪儿有过几日就婚礼了,今日还赐婚的道理,反正两个小的有缘分,有哀家一句话也就够了。”
太后都如此说了,卢氏还怎么好开口。卢氏回府后,太后还赏赐下许多东西,当做是恭贺新人了。
如此她想让世子不娶冯佳贤都不行了啊!
冯佳贤跌跌撞撞地冲回定宁侯府,来到冯恒的房间:“大哥——”
若是从前,她可以直接告诉大哥她不想嫁给齐云苍那个残废,可如今,她的好大哥好像有些变了,不再同她一起同仇敌忾了。
“妹妹是怎么了?”冯恒的脸上有几分同情。
冯佳贤敏感地觉察到了。
“大哥,阿言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是关于言裳表妹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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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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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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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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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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