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一声尖叫,巷子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在巷子里的人都看向了她家方向,屋子里的人都冲了出来。

  什么病会是这种症状,她可是知道的,自从张大强的媳妇被巷民发现去了那种地方,他们对青楼多了许多了解。

  她登时就哭了出来。

  巷民七嘴八舌地关心问话,她才一抽一抽地说了出来:“你们看看自己的身上……”

  恐惧之下,她还残存了理智,如是只有她有这症状,别人没有,她就会被孤立,就像张大强一家一样。

  她好害怕,所以没有直接说自己身上长了什么。

  “哎呀,这是什么?我身上怎么起了疹子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样,他的心思可没那么多,直接就说了出来。

  之前那人悄悄吐了口气。大家都有,那她就放心了。

  陆陆续续地,许多人都发现自己的身上或者手臂上出了疹子。

  “这怎么那么像张大强脸上那种?”

  一语激起千层浪,难道他们被传染了?

  “该不会是那小姑娘——”有人想起了苏言裳,“她碰了张大家的。”

  在他们看来,张大强的病自然是在青楼的颜娘子传上的,颜娘子是罪魁祸首,而碰了颜娘子,又通过给他们把脉碰了他们的人,就只有苏言裳。

  “我就说不能让她看诊的,这病用屁股想都知道没人能治好。”

  “当时你怎么不说啊?”

  “哎呀,这不是……当时你们都找她看,我也不好意思说吗?”连自己都脑子一热让她给把脉了呢,早知道就——哎!

  那日看诊的人多了,身子有不舒适的都看诊了,没感觉不舒适的,见苏言裳好看又心善,说得还头头是道,就想让她也摸摸脉,想着看看自己有没有没察觉到的病症也好。

  “走,去那什么野草堂找人去,多少也得给个说法!”五大三粗的冲动大汉说道。

  “能给什么说法啊?当天她是义诊,都没收咱们银子,而且,那些个药都是我们自己去其他药房抓的。”有人还是理智的。

  “但咱的病症确实是因为她呀,难道义诊就能不负责啊!”

  大多数人认可冲动大汉的说法,于是跟在他后边去了野草堂。

  苏言裳此时正在南城的三角巷大院做义诊,本还想着这边结束后,就到甜水三巷去看看,他们吃药三日了,不知道恢复得如何了,需不需改药方等等。

  三角巷大院是老幼弱等无家可归的人的收容地,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她是没办法开方子给他们自己去抓药的,也许还得想想其他办法。

  为什么她会想到做义诊呢?她本不想当大夫,平日里救治的人,她都考虑能不能帮助到她,然而她的心里越来越不安。

  师父不承认她是一个医者,她也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医者。但她怀着这么高的医术却别有目的,这一点让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一个人。

  她觉得自己不应被报仇占据了生命的全部。那日在甜水三巷义诊之后,她就决定了继续在南城做义诊。

  甜水三巷的队伍浩浩荡荡杀向野草堂所在的淮山巷,一路上有种见人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骇得路人纷纷闪避。

  终于到了野草堂药铺,见门口在外头上了锁,冲动大汉大吼一声道:“定是逃了,将我们那么多人害惨了,她畏罪潜逃了!”

  另一人问向一旁的店铺:“掌柜的,今儿这野草堂的大夫有没有来?”

  “来了呀,来了又走了,不知道上哪儿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隔壁是怎么了?”隔壁是一家小吃店,此时不是饭点,人不多,但挡不住好奇。

  “这野草堂的大夫就是个坏的,竟然将我们整个巷子的人害成这样!”

  冲动大汉说着,就撩开自己的手臂。

  “哎——这么恐怖?”

  店里的人没吃完捂着脸赶紧逃了,太恶心了,差点就想吐。这时间本就不是饭点儿,为什么嘴馋,非要这时候来啊!

  店老板也害怕,但他不能跑啊,只能一脸惊恐地表示自己也要关门了。

  “大家都警醒着点儿,这个野草堂,千万不能去,谁去谁倒霉。”

  见到路人都驻足指指点点,冲动大汉得意,一脚就将野草堂的门给踹开了,进去一看,除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个矮柜,什么都没有,这也能叫药馆?

  “我们果然被骗了。”冲动大汉将仅有的几样家具给砸了。

  “也不算被骗吧,她确实说了,她的药馆里没有药!”另一人说道。

  “怎么办,找不到人,我们该如何?”

  突然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响起:“去报官!”

  冲动大汉一怔,率先举起手,带领众人喊道:“去报官,去报官!”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京兆府。

  京兆府尹刘斯头很疼,他第一次接到那么多人同时告一个人的案子,虽都是平民,但因人多他却不得不重视,万一引起民乱就糟糕了。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一群衣着普通的民众战战兢兢地跪在公堂之下,连头都不敢抬甚至刻意压得更低。他们为何会来到这里,太恐怖了!连冲动大汉都支支吾吾不敢多言。

  别看他平日里声儿大语气重,民还是天生畏惧官的,这种畏惧许多时候刻在骨子里,不因个人性格不同而缺如。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他们只好依次报了姓名,声音都在颤抖。

  刘斯头更疼了,阻止了他们继续。

  “说说什么事吧!一个个说。”

  “草民要状告野草堂药馆!”冲动大汉壮着胆子说道。wWW.ΧìǔΜЬ.CǒΜ

  “草民也是!”

  “草民也是!”

  刘斯满脸黑线:这个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要不然不会是集体上公堂,而是一个一个上。

  要不怎么说他们没有一开始就想到报官呢?他们没上过公堂,不了解公堂,遇到事情永远都不会想要通过公堂来解决。

  官差衙门,那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野草堂是什么地方?”好像有些熟悉。

  刘斯和家里都没人去青鸾山,没有发热,所以没有和野草堂打过照面,师爷却是压低声音提醒道:“一家南城新开的药馆,这次青鸾山带回的病症,正是这家医馆的大夫治的。”

  这件事作为京兆府的刘斯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京城一日里发生的事那么多,他也不能都记住。

  “状告何事?”

  苏言裳如何骗他们看诊,如何开方子的事,冲动大汉和几人一通说,刘斯终于整明白了。

  “野草堂大夫何在?”

  “大……大大人,野草堂大夫知道自己犯了事,大概已经逃跑了,野草堂关着门呢。”

  “去抓人。”刘斯当即下令。

  官差来到野草堂药馆门口的时候,苏言裳正好回到门口。他们可以说是撞了个正着。苏言裳的右眼皮跳了跳。

  “请跟我们走一趟,有人告你将整条街的人给治坏了。”

  苏言裳只好跟着官差到了京兆府。

  当苏言裳出现在京兆府,刘斯有些惊讶:他想起来了,给青鸾山病症诊治的大夫,确实是个女子,好像之前还有另一个女子献药来着。

  之前苏言裳和刘斯打交道,戴了面纱,这回没戴,且为了在南城走街串巷方便她穿着很平民,让刘斯完全认不出来。

  如今他见到的是野草堂大夫,苏言裳,定宁侯府表姑娘。

  苏言裳一进来就看到了甜水三巷的住户,忍不住问:“你们怎么了?”

  “你休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们说话,我们再也不会被你欺骗了。”冲动大汉指着她说道,“大人就是他,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就是,装得柔柔弱弱就是想要让人放下戒心吧,好一个骗子!”一个中年妇人说道。

  刘斯将惊堂木拍得啪啪响。

  “安静,稍安毋躁!他们说你将他们治坏了,你看他们身上。”

  就有人拉开衣袖,展现了其上可怕的疹子。

  苏言裳上前想要看那些疹子,那人却收回了手:“休想再害我们,休想再碰我们!”

  “不,应该碰她,传给她。”

  “对哦,说不定她也和我们一样,病入膏肓了,毕竟我们都是她传来的。”

  “大人我有一个建议。”苏言裳道。

  “你说。”

  刘斯觉得这声儿怎么这么耳熟。

  “既然他们不信任我,就请其他大夫过来先给他们看诊吧。”

  所有人一怔,公堂瞬间安静,比惊堂木还好用。

  他们光想着有人害他们,要向她讨回公道,却完全忘了生了病要先去看大夫。

  公堂之外,正好有人叫道:“王大夫,里头需要大夫,您正好进去看看。”

  妙手堂的王大夫正好从公堂外对面的坊间走了出来,就被眼尖的群众发现了,于是将人请了过来。

  王大夫走进公堂,他的药童刚将药箱放下,已经看到冲动大汉卷起的衣袖下那些疹子的王大夫猛地缩到一旁,指着他道:“那……那是……”

  他用惊疑的目光看着公堂里跪着的甜水三巷居民,捂着鼻子叫上药童想要立即离开,却被刘大人喝住:“王大夫,这到底是什么病?”

  王大夫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惊惶地说道:“大人,这是花柳病啊!小的一看就知道那是花柳病,就不用一个个看了,毕竟小的也不知怎么治啊!”

  “啊——!都怪你这个小贱人,和张大家的碰过,又来给我们诊脉,才传上的,当时我们都想避开,是你故意骗我们,你是故意的!”

  “苍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啊!一定要让她偿命,让她偿命啊!”妇人起身双手朝苏言裳抓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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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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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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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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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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