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子正郁闷,觉得自己签下这契约,大概也入不了苏老板的眼,就听到了一句“多谢”。
“你多谢我啦?”面具男子激动得差点脱下了面具。
“嗯,多谢了!”
面具男子此刻只想热泪盈眶。
有这句“多谢”就够了,简直是对他信念的支撑。父亲曾经说的那句“他就是个吃白食的”虽难以磨灭,但从此刻起,他将会被其他东西取代。
转眼就到了去青鸾山狩猎的日子,彼时已到了春末夏初,气候暖和,风和日丽,碧江处处花争笑,狩猎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城。
百姓们好看热闹,难得同时见到那么多贵人同行,且男子们都骑着高头大马,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威风,真乃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
太子一马当先,随行护卫环绕。他身着明黄色圆领窄袖胡服,袍上刺绣蟒纹,头戴金冠,脚着皮质长靴,面目清朗,气宇轩昂,贵气逼人。
群众里有许多人是头一回得见太子真容,惊得忍不住赞叹:“这就是咱们安国的太子啊!”
“太子可真精神啊!”
……
二皇子跟在其后,穿金黄色胡服,春风拂面,长相较太子阴柔,感觉十分平易近人。人们对其亦是赞叹有加。
成安帝子嗣不丰,只有两位成年的皇子,人们的目光随着队伍前进,渐渐落在了后面的人身上。
“我知道,那是越国宁王。”
“宁王啊,那么年轻啊!”
宁王的桃花眼微眯,无比满足地竖起耳朵欣赏安国人对他的赞誉。他觉得自己在越国受人欢迎,换个国家,仍然是最受欢迎的那个。
“据说他箭术了得,这次狩猎,是安国的一大敌手。”狩猎还未开始,民众间已经暗潮汹涌,赌场已经开出赌局,在安国做生意的越国民众都去买了宁王赢。
宁王勾起薄唇,桃花眼流光闪动:不知道那个漂亮的小娘子,今日会不会来呢?
他旁边是越国棋神阿林,他仍是那副傲气天成的样子,若不是宁王将他直接弄上马背,他大概是不会去参加什么狩猎的。
他来安国是要下棋的,结果输了棋不说,还要去和棋艺上打败他的人比箭?简直郁闷至极,以至于眉心紧皱,几乎又成了一根眉毛。
“越国人箭术再好,还能比匈国厉害?”
听到这句,阿林冷眼刺穿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说这话的人身上,那人背脊陡然一凉。
都是因为匈国人,出的什么用箭射棋盘的馊主意,他才输了棋局,哼!他打马前行,几步就超过了沉浸在赞赏目光中的宁王。
匈国是真正骑在马背上的国家,孩子刚生下来就是在马背上,无论男女,从小就能用弓箭猎猎物,哪里是山清水秀,马匹不多的越国人能比的。
“你说的也很有道理,看——那是传说中的柯大将军,据说是匈国最厉害的弓箭手之一,箭无虚发,百步穿杨!”
有匈国商人就把太后寿宴前一日的巨型棋盘对决,柯威表演的精彩一幕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只见柯大将军横眉冷目,络腮胡子遮了半边脸,周围两米都能感觉到他的煞气。
此刻他真想吐泡口水给那些人,这样瞩目的眼神,就应该给英雄,而不是那些毫无功名只会摆花花架子的公子哥们,就让他今日踏平青鸾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好箭术。
使团的后面是安国勋贵世家的老爷公子们,然后是文武官员代表,最后是女眷的车马和一些不愿意骑马的官员。
人群注意到安国的队伍中,有几人鹤立鸡群,让人一眼难忘。
“不知哪个是那信国公世子,据说他射箭比那宁王和柯大将军还厉害。”
这话让越国和匈国的人听到了,立马反对了起来。
齐云苍自小离开京城去寺院,无论是京城纨绔圈还是上进考学圈,都没有他的身影,或者说,都没什么人见过他,但见过他的一定印象深刻。
“看,那是汗血马!是齐世子!”
齐云苍在与棋神对弈,展现漂亮箭术后,皇帝高兴,赏了太子和二皇子想要都得不到的汗血宝马,全京城都知道。
“哼!花花架子罢了。”
这句话若是从柯大将军口中说出来还算正常,毕竟他有傲视群雄的箭术,但却是从越国棋神的口中吐出,难免让人轻视。
冯佳贤在女眷的马车里听到对齐世子的赞誉,整个人心神荡漾起来。最近她实在得意:证明了她确实是侯府的血脉,脚上的伤也好了,还被赐婚齐世子,她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如今恭维她的人不计其数,一向以真善美面目示人的她,都有些飘了起来。
走了大半日,前头的马儿走得快,已经到了青鸾山,马车也陆陆续续到了,各府的家丁护卫提前到了那边,检测周边安全,选好营地扎营。
几百人浩浩荡荡地扎营在一个美丽的湖边,行路微微出的汗都被刮过湖面的凉风吹散。
大家下车下马,正惬意感受之际,陡然闻一声尖叫:“啊——有蛇,蛇——”
一侍卫反应迅速,拔箭砍去,那蛇头被砍飞,却向着苏言裳射去。
宁王刚刚就一直在寻找苏言裳的身影,没想到人群中真的看见了她,虽然那日戴着面纱,但那身形,那双眼,他见过就不会忘记。
今日她仍然很特别,黑色的香云纱窄袖上衫,这可是越国这样南边的国家喜爱的布料,因其有极好的散热功能,下身是丁香色曲裾长裙,裙长至脚面,显得身姿婀娜颀长。
在安国,穿曲裾裙装的女子着实不多,有一股复古的味道,衬得她的身姿更为曼妙。
“实在太美了!”宁王眼睛放光赞叹道。
他正要上前的瞬间就听到了那一声惊呼,于是立即施展轻功,双足点草飞上前,同时抽出宝剑,在苏言裳身前刺出一朵漂亮的剑花,那蛇头顷刻落地,无声无息,也不见血腥。
这场面发生在刹那间,却惊心动魄,宁王的动作也看得人眼花缭乱。
苏言裳毫无惊慌之色,非常平静地福了一礼:“多谢。”
就要转身离开,宁王立即拦在她的面前,笑眯眯道:“没想到又和姑娘见面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遇事总是如此淡定,上回救人如是,这次亦如是,简直太迷人了。宁王早已心神荡漾。
刚刚发出尖叫声的女子正是贺彩璋,此刻惊魂才定,见宁王如此勇猛地冲过来,还以为是刻意来救她的,于是上前,千娇百媚地服了一礼道:“我叫贺彩璋,是德远伯府的嫡女,定宁侯府的表姑娘。”
虽然她喜欢恒表哥,但谁不想往更高处站呢?
苏言裳挑了挑眉,再次转身离开。
宁王生得腿长,跨一步上前,又拦在了苏言裳身前,苏言裳退,他进,苏言裳再侧身,他又挡。如此反复了好几次。而一旁的贺彩璋被忽视了个彻底。
明眼人都看出了宁王的刻意为难,这时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宁王这样为难一个小姑娘不妥吧!”齐云苍远远见到宁王找苏言裳麻烦,特意过来解围,要知道,上回他们可是打过照面的,宁王这人可不是什么好鸟。
“啊——我想起来了,上回也是——难不成这小娘子是你的相好?”宁王风流成性,对安国女子更是毫无礼数。
周围听到的女子都脸红害臊,男子都唾弃。
“这齐世子已经定亲啦,就不觉得这人多少有些闷啊?什么时候都绷着一张脸,不如跟了我,我这样的性格,定然能让你更快乐,而且我们越国比你们安国可好得多。”宁王说着,挑逗地眨了眨眼。
苏言裳见齐云苍帮他挡了人,礼貌道谢后,就要离开。
“你不会想当他的妾吧?不如考虑一下我,就算跟我回去不能当我的正妻,至少还有个侧妃的位置,地位也比这什么信国公世子的妾高吧,我不介意你跟她有过一腿。”
才离开两步的苏言裳转身上前扬起手就是一个巴掌。
宁王身边的侍卫见危险,立即拔剑,剑出鞘的瞬间,齐云苍用剑柄一挡,那侍卫连人带剑猛地后退几步。
苏言裳那一巴掌没有停,顺利落在宁王的左脸上,宁王被打个措手不及。
“放干净的你嘴巴,还要告诉你,我们安国可比你们越国好太多了,就连人都比你们的美,衣裳也比你们的好看,你们最喜爱用的香云纱都是安国产的,你们做点心的小麦是安国产的,就连你们的笔墨纸砚都是安国产的,你们有科举吗?没有!你们有能将日食预测准的钦天监吗?没有!你们炮制药材的技术都还是我们二十年前用的吧!我们有的许多你们都没有,都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
苏言裳不客气的一席话说完,将在场所有人都听呆了。
听起来非常解气,非常爽快,但那些都是什么?香云纱原来是越国最喜爱的布料吗?
他们连小麦和笔墨纸砚都没有吗?xǐυmь.℃òm
他们竟然没有科举吗?不会连官员都没有吧?
药材炮制技术,那又是什么,二十年前的东西,都算是古董了吧!
去年的日食,越国的钦天监预测的时日竟然比实际晚上二十八日!但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常在两国间走商的人会知晓,极少的官员知晓,这小娘子又怎会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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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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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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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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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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