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沈青云听到张信一开口这句话,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和张信,真的没什么交情,除了院试一起在状元楼等榜,吃了一桌子好菜,再者就是乡试时他提醒了一句中暑。

  那次只是提醒,张家还专门派人来感谢,还送来了大夫,按理说他们两个之间你来我往,互不相欠了。

  张信好似没有看见他脸上的诧异,主动拉住他的手,还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两下。

  “青云,我想你应该对盛京城还不怎么熟悉,不如由我做东,带你看看盛京城的风景,如何?”

  “张兄不用温习功课吗,会试在即,该抱的佛脚还是可以抱一抱。”

  “无妨,急也不在一时半刻,家里有人喜欢拜佛,沈兄要是需要,我可以送你一尊佛,别说抱,就是一起睡觉也是可以的。”

  “……”

  鸡同鸭讲,沈青云直接翻了个白眼。

  最后,沈青云还是跟着张信出门了,随行的还有沈老头。

  沈老头根本不放心沈青云离开视线,尤其是县试的时候还出过陷害一事,这种关键时刻,必须时时刻刻看着才安心。

  于是,盛京城的百姓看到了奇葩的一幕。

  只见两个长相出众的少年,意气风发,侃侃而谈,身上那种书卷气息让旁观者心生羡慕。

  然而,只见年过半百的老头充满兴味的盯着两人,谁说话视线就盯在谁身上,有时候还露出慈祥的笑,来一句:“说得好,好,好。”

  最开始,张信为了不冷落沈老头,很尊敬地问了一句:“沈伯父,好在哪里?”m.xiumb.com

  沈老头哪里知道,一拍手,豪迈道:“我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好,你们俩都是举人老爷,肯定是好。”

  张信:“……”

  张信也不由地感慨,院试在状元楼等榜那次,沈青云的父亲看起来还有些拘谨难安,这次再见,他好似没了以前那份小心谨慎,人变得更从容。

  张信的视线落在沈青云身上,作为一个毫无背景的农家子,连中三元,成为举人,从农一下子步入仕。

  沈青云父亲的这份从容,应该是儿子中举后带来的。

  几人到了一处酒楼,张信解释道:“这家酒楼的饭菜很好吃,我每次来盛京都得吃上个两三天,想必沈伯父和沈兄应该会喜欢。”

  沈青云看了眼沈老头,见他脸上难掩喜色,就知道他惦记那口吃的。

  过惯了苦日子,很多时候都没吃饱,对沈老头来说,没什么比吃更重要。

  这一路上的闲聊,让沈青云对张信有了新的认识,这人是真的谦谦君子,有这世家大族的高傲,又有读书人的温润儒雅。

  一言一行之间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他们一进酒楼,伙计殷勤迎过来。

  “张少爷,天字号包厢空着,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伙计点头哈腰,卖力讨好,使尽浑身解数讨好他,“对了张少爷,宋少爷他们在玄字号包厢,需要小的跟他们说一声吗?”

  张信道:“不必了。”

  张信邀请沈青云,除了感谢上次的提醒,还存了结交的意思,要是有其他人在场,就没了独处机会,这样不利于交好。

  正当伙计推开门,请他们入内时,玄字号包厢门打开,只见一位身形高瘦,面带笑容,手持折扇的青年从里面出来。

  青年注意到张信,大步走过来,“张兄,这么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张信冲着他拱手打招呼,“真巧,宋兄。”

  话音刚落,门口又走出来一位少年。

  “唉,这不是宋闻宋公子吗?”沈老头低呼出声。

  宋闻抬起头,看到了张信,还有他身边的沈青云。

  “宋闻,你们认识?”宋缺视线落在沈老头身上,看着就是个普通人。

  人不可貌相,宋缺不管心里怎么想,脸上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宋闻走过来,朝着张信和沈青云拱手作揖,“张兄,沈兄,幸会幸会。”

  双方打了招呼,没想到宋缺宋闻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着他们走进了包厢。

  张信介绍道:“这位叫宋缺,是我的同窗,跟在他身边的这位是宋闻,宋缺的庶弟。”

  “这位是沈青云,我们是院试时认识的,乡试时又碰到了,说来也有缘,我和沈兄两次的考棚都离得近,算是共患难了。”

  宋缺精明的目光落在沈青云身上,说实话,刚开始他根本没把沈青云放在眼里,更不用说与他交好了,不过是看在张信的面子,才纡尊降贵和他同坐一桌,

  听到这番介绍,宋缺脑子里百转千回,据他所知,这次乡试出了个小三元,能让张信主动交好的朋友也不是没有,还让他这么放低姿态,故意讨好的人,就沈青云一人。

  宋缺正在沉思,听到了碗筷敲击的声音。

  他看去,只见沈青云和他的父亲,正专心的吃着饭菜,尤其是沈父,专挑肥肉吃,还是大块的肥肉。

  沈青云吃的也快,可丝毫不见粗鲁,反倒有种洒脱不羁。

  宋缺带着几分讥讽道:“沈兄胃口真好。”

  沈青云笑着回击:“胃口好身体才好,这次会试要连考九天,我得熬住啊,宋兄你看着挺瘦的,可千万要保证身体,多吃饭,努力加把劲。”

  宋缺:“……”

  宋闻低下头,嘴角露出一抹笑。

  作为百川书院的学生,又是同一个班的,他对沈青云的脾性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看着漫不经心,可谁要是得罪他,保准给还回去。

  宋缺刚才那句话,带着嘲讽意味,这不,就被沈青云当场回怼了。

  张信也不知道听没听出两人之间的较劲,对沈青云道:“和沈兄一起,胃口就好,小二,给我再添一碗。”

  转而又对宋缺道:“宋兄,你也多吃点。”

  几人吃饱喝足,从酒楼出来了,天色渐黑,江边的画舫格外热闹。

  张信是打定了主意要带沈青云领略盛京风光,几人进了画舫,船上有人吟诗作对,有人即兴高歌,最多的还数下注。

  沈青云诧异:“这种下注这么明目张胆吗?”

  张信解释:“沈兄有所不知,按理说这种肯定不能见光,否则衙门办案,直接抄了,可耐不住,这背后的靠山。”

  沈青云看着张信往上指了指天,了然点头。

  看来这靠山还不是一般的靠山,难怪敢明目张胆!

  宋缺提议,“来都来了,不如去瞧瞧,看看哪位举子被下注的最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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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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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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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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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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