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爷再怎样跟沈晚娘不算有过节。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所以沈晚娘也还算客气,“劳烦方爷还跑一趟了,这欠了赌债的事情,我一直都记着,也早也准备好了银子,正准备有空的时候送到赌坊去。”

  “哦?”方爷有些意外,“你都准备好了?”

  “是呀。”

  “切,就你……”冯驴子根本不信,谁不知道沈晚娘是出了名的赌鬼,再瞧着家里住的这么破旧,能有那么多银子吗?

  “方爷稍等。”

  沈晚娘进屋再出来,拎出了一个布包,布包打开,里面又是银子又是铜板。

  “方爷,你看,这足足五两,不多不少。”

  冯驴子看得呆住了。

  这个沈婆子竟然拿得出来这五两。

  “这……”m.χIùmЬ.CǒM

  “冯驴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欠下的赌债我都已经还清了,从此,可就两不相干了吧。”

  冯驴子一双小眼睛轱辘轱辘转,暗暗递给了方爷一个眼神。

  方爷会意点头。

  冯驴子便哼了声了,“沈婆子,我不知道你这是在装傻啊,还是在充楞啊?你欠我们赌坊的银子可不止是五两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君安蹙起眉头。

  “哈哈哈。”冯驴子大笑,“霍君安,你媳妇没告诉你吗?赌坊的赌债有赌坊的规矩,你欠了债七天之内是原来的欠债数。可是,你一旦超过了七天,那可就要加上一倍了。哈哈,也就是说啊,你得还,这个数……”

  冯驴子夸张的伸出了十个手指头,“十两!”

  “我的老娘,十两!”

  “君安媳妇可真狠啊,这十两银子庄户人家谁家有啊,这不是要命吗。”

  “不可能吧,君安媳妇现在人不错。”

  霍家大门口聚集了更多的人,凑在一起说什么都有。

  “你们啊,就是被她骗了,她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了,大家还不看在眼里。”王氏在人群里幽幽的叹气,“唉,我们霍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找了一个这么东西当儿媳。这一回怕整个家当都要砸进去了。”

  王氏表面叹气,心里却开心的要死,这回沈晚娘碰上硬茬子了,怎么也得要她半条小命。

  “不可能。”沈晚娘继承了原身的记忆的,记忆里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规矩。

  “嘿,你还不认账了是不是。”

  “我欠多少认多少,我又没欠,凭什么让我认,我又不像是你,脑袋里装的全部都是泥浆。”

  “哼,老子告诉你,你嘴硬也没用,咱们这白纸黑字可写得清清楚楚呢。”

  冯驴子示意了二毛,二毛掏出一张按了手印的字据展开了给霍君安和沈晚娘。

  沈晚娘繁字体不会写,但认得还是没有毛病。

  果然是写了这个超过七天就要增加一倍的还债数,最下方还按上了手印。

  “这不是我写的。”沈晚娘当即否认,“我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会写这些。”

  “可手印总是你的吧。”二毛笑呵呵的,“要么你拿着跟自己的手纹对比对比。”

  沈晚娘一把抢了过去。

  霍君安也看过来仔细对照。

  竟然一模一样。

  沈晚娘仔细回忆过原身去赌坊的种种。

  忽而。

  她记起来了。

  一个月前,原身赌瘾发作,在赌坊里赌了一天一夜,昏天暗地。

  她一直在输,输到后面输红了眼。

  这时候冯驴子悄悄告诉她要帮她一把,说会暗中用点小方法换掉骰子帮助她翻身狠捞一笔。

  原身信以为真,听信了冯驴子的话,还跟赌坊借了银子狠赌一把。

  就是那个时候,赌坊让她按了借据的手印。

  想来,从那个时候原身就被骗了。

  这根本就是赌坊搜刮欺诈老百姓钱财的方法之一。

  真是恶毒。

  沈晚娘顿时火冒三丈。

  “这是你们骗我的,我当时一个字都不认识,是你们写了这些骗我是借据让我按下手印,你们是欺诈。”

  “哼,你是说我们欺诈,好哇,那你拿出欺诈的证据来!你是有人证啊,还是有物证啊。”冯驴子摇头晃脑全然不怕。

  “沈晚娘啊,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是你按了手印的,你也别说别的了,赶紧把这十两银子给我们补齐了,咱们这账也就两清了。”方爷皱着眉抓挠着自己的腿,已经认定了沈晚娘欠这十两银子的事情。

  “一群丧良心的骗子,你们不怕报应吗?”沈晚娘去抢那那张字条。

  二毛一下就躲到冯驴子的后面去了。

  “沈晚娘啊,看见没有,方爷都发话了,你可赶紧拿钱。”

  “不可能,我不欠的我不会给的。”

  “你还挺硬气,你知道你面对是谁吗!”冯驴子狠狠的叫,“老子告诉你!这十两你是拿也给拿,不拿也得拿!你不拿,你家里这破房子,这细软,总得值上二两吧,可以拿来抵债啊。”

  冯驴子摩拳擦掌,像是哈巴狗一样扒着方爷,“方爷啊,你看看她不给,那咱们就给她砸个精光,再断他男人一只手,给她点颜色看看!”

  “可以。”方爷点头,却有些烦躁的失神。

  沈晚娘的余光扫过,只见他还在抓挠自己的小腿,并且越来越用力,撩开裤腿的那一瞬明显看见小腿上满是花斑,并且已经被挠出了一片血迹。

  沈晚娘见状,忽而就不那么生气了。

  这不就是恶有恶报吗?

  沈晚娘走过去道:“方爷,如果我看得没错,你这腿上得的是花斑癣吧?”

  “……你是如何知道的?”方爷诧异了一下。

  “我跟我外公长大,略通医术,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花斑癣可是很难治愈的,并且一年四季随时发作,发作的时候瘙痒难耐,一刻痒过一刻,欲仙欲死,欲罢不能,患病的人恨不得把这一层皮扒了才能让人舒服一点,并且它的蔓延速度又很快,先是小腿,后是大腿,最后整个人……”沈晚娘露出恐怖如斯的表情。

  方爷这么一听,更心急了,粗硬的指甲咔咔咔挠着腿上的皮肤,一片血迹斑驳。

  “不过,我能治。”沈晚娘轻飘飘道。

  “什么?”方爷一下愣住了,“真的?”

  “自然。”

  “沈婆子骗人!”冯驴子叫起来,“老子认识你好几年了,怎么不知道你会医术。”

  “因为你不配。”

  “那你倒是有办法,告诉我,只要你治好我的腿,多少诊金我都可以给你。”

  “方爷稍等。”

  沈晚娘转身回了屋里,在没人的地方打开了随身实验室。上一次为了救阿牛娘积分用了个精光。

  现如今,积分余额:2分。

  沈晚娘在触屏屏幕上翻了又翻。

  突然,她狡狯的笑了。

  触碰兑换按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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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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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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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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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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