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客厅的灯彻夜长明。
贺屿宁先是和时欣一起查看了奶奶留下的资料,随后又将自己针对乔安和夏云翰的调查结果呈现在时欣面前。
时欣久久沉默不语。
她一言不发地观看着屏幕,世界观仿佛在短短几分钟内被打破又重塑:“夏云翰他…也在和十字教会联系?”
“嗯,更准确的说,是十字教会主动引诱他联系的,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欧阳天龙。”
贺屿宁语气不疾不徐。
世界上地盘就这么一点点大,谁不想多占领一些?
欧阳天龙盘踞在此处太久,想取而代之的人多了去了,只是大多数人都因胆怯选择了当缩头乌龟,只有十字教会落实到了行动上而已。
时欣瞬间联想到夏云翰近些日子的病态表现。
会跟十字教会有关吗?
多半是的!
可……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贸然去问,夏云翰肯定不会直接开口承认,反而可能打草惊蛇,引起对方警惕。
时欣的心隐隐作痛。
“那这么说,夏云翰也算是我们的敌人了?”
“不一定。”
贺屿宁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几分安慰。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虽然夏云翰暂时和十字教会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也无法代表什么。”
同样的道理。
欧阳天龙和他都想对付十字教会,但这不代表贺家和欧阳家是一路人。
“具体局势究竟如何,还要再多观察观察,说起来…时欣,你打算怎么打入教会内部?有什么想法吗?”
贺屿宁问得小心翼翼,紧张地等待着时欣的答案。
他恨不得自己代替时欣去经历这份险。
“教会给护士的时间只有三天,我打算先伪造一份遗嘱交给宋佳,争取时间,然后用通讯器和炜爷交流下看看。”
时欣现在脑子也一团乱麻,无法作出清晰长远的决策。
但下一步该如何做,她心里已然有数。
贺屿宁点点头,忽然抱住她。
“好,无论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温暖的拥抱让时欣被接二连三事件打击得有些麻木的心,找回了些感觉,酸酸的,但又渗着些甜。
与此同时,时家一片狼藉。
宋佳到底是没瞒住。
没办法,她这些年都在家里当全职太太,吃的用的穿的全是刷时永帆的卡,只要时永帆有心去查,很快便能查出她的消费记录。
傍晚去医院时,他被贺屿宁一席话勾起了疑心。
前脚走,后脚就去调取了记录。
不看不知道。
一看,时永帆差点没被自己头上的绿帽子气晕过去。
“宋佳,你个没良心的女人!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赚钱,你就把老子的钱给别的男人花?真行啊!”
他手里拿着桌上的花瓶,恶狠狠的对着宋佳吼叫着,哪里还有半分在贺屿宁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差点就以为苦日子到头了!
结果呢?
不仅白跑了一趟医院,没拿到股份。
反而还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自己老婆出轨的消息!
合着全世界都知道宋佳和那姓马的搞在一起,就他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是吧?
一想到自己刚从医院回来、宋家笑盈盈地迎上来问奶奶留了多少股份的虚伪嘴脸,时永帆便恶心得想吐。
宋佳满脸泪痕,摇着头装柔弱:“老公,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听不懂……”
啪——
花瓶狠狠砸在地上,碎得到处都是。xǐυmь.℃òm
客厅里鸡飞狗跳,楼上,时雨反锁房门,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死死堵住耳朵,眼睛红得可怕。
“该死的时欣,又是你,又是因为你!”
“我好不容易要翻身,好不容易要恢复人气,你为什么要如此恶毒的把饰品店监控录像曝光出来?”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是吗!”
她心中被憎恨填满,耳边又充斥着楼下传来的声响,手机屏幕也一条条蹦出网友的责骂,烦躁至极。
疯了!
全都疯了!
“啊!”
楼下传来宋佳的尖叫,刺激着时雨本就敏感的神经。
她再也抑制不住,猛的掀开被子,踹开门就往楼下跑去,边跑边尖声叫喊着:“你们俩到底有完没完?我已经很烦了,你们出不起钱帮我压热度,至少也别在我耳边乱嚷嚷……啊!——”
当时雨越过楼梯拐角,客厅中鲜红的血迹和凌乱的场面,瞬间让她愣在原地。
只见时永帆拿着碎得只剩半边的花瓶颈,如同疯子般站在客厅中间,花瓶残口滴着血,触目惊心。
时永帆脚边,是头顶破了个大口、血如泉涌,倒在地上早已失去意识的宋佳。
“爸?”
“你…你!”
“杀人啦——”
……
半夜,警局。
时家算是彻底玩儿完了。
不幸中的万幸,宋佳没被打死,被迅速赶来的医护人员推进急救室捡回了一条命,目前仍在昏迷状态。
时永帆被关进了局子,等待调查。
时雨则一个人蹲坐在冰冷的警察局角落,双臂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像是街边的流浪女孩,哪里瞧得出半点明星的影子?
她精神受了刺激,口中喃喃自语:“项链本来就是我的,时家也是我的,名气是我的,不准抢,都不准抢……”
警察一开始还上前安慰,可时雨不仅不领情,反而还对警察大吼大叫,后来也没人管她,任由她去了。
办公室内。
被警察一个电话叫来的陈思宇坐在桌边,散漫的翘着二郎腿,推了推眼镜:“抱歉警官,您可能搞错了。”
“我和这位时雨小姐没有任何关系,于情于理,您都不该找我。”
“我们只是订婚而已,不是法定夫妻,哦对,您可以试着打打时雨姐姐的电话,她叫时欣。”
陈思宇笑眯眯的,完全没有苦恼的样子。
时家出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本就没打算娶时雨。
不过是想亲眼看看把弟弟送进监狱的一家人究竟长什么样罢了。
“好。”
警察在查询过时雨的婚姻登记信息后,选择了相信陈思宇的话:“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打扰你了,这边没什么其他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陈思宇微微一笑:“先别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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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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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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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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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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