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死死盯着他。
谢丰奕也没想到……桑枝性子这么烈,真的会死给他看。
明明她一直温顺乖巧,温柔懂事。
可现在,她竟然真的想要咬舌自尽。
“……”
谢丰奕痛苦的捂住双眼,脸色发白。
他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对不起……我真是喝酒喝多了……枝枝,对不起。”
谢丰奕半跪在她身边,伸手去抓她的手。
桑枝下意识的躲开了,她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还带着晶莹的泪滴。
“滚。”
“桑枝……我……”
谢丰奕脸色惨白着,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你腿……怎么受伤了?”
谢丰奕低头看着她腿上的褐色印记。
“你走。”
桑枝攥紧手心,抬眼看向他,眼神阴狠冷漠。
“我不走,我帮你处理伤口……”
她脖子上的那个牙印还流着血。
谢丰奕满眼心疼的看着她。
“不需要你的假惺惺,你滚。”桑枝看着他,沉声说道。
“我不走。”
谢丰奕说道。
“好,你不走……”桑枝深吸一口气,突然拿起桌上的单只玻璃杯狠狠往地上一砸。
“啪”的一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谢丰奕愣了愣,刚想说话就看到桑枝突然捡起地上尖锐的玻璃片想要往自己手腕上划。
“你疯了!!”
谢丰奕脸色骤变,大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眼底一片阴霾。
可是桑枝的态度更强硬。
两人争执之间,谢丰奕的手心被无意间划伤了。
很快,他的手心不停的往外渗着血。
“嘶……”
谢丰奕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惨白至极。
桑枝眉心微动,握着玻璃片的手缓缓松开。
她丢掉玻璃片,白皙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的血痕,眸光清冷黯然。
“谢丰奕,你走吧。”
桑枝退后一步,和谢丰奕拉开距离。
“好。”
谢丰奕动了动唇,声音沙哑。
“我走。”
“你记得照顾自己,处理好伤口。”
谢丰奕看着她,手心缓缓收紧,血滴从指缝里缓缓滑落。琇書蛧
他缓缓转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他微微转身去看桑枝。
桑枝依旧是那个冷漠疏离的神情,垂在身侧的手也不停的滴着血。
“我确实不是东西……今晚的事,是我喝多了,我看到季以洵……还有……”
谢丰奕声音有些颤抖。
“桑枝。我不是什么好人,他卓逸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你想攀附卓逸憬,我劝你趁早死了那条心……他真要看上你也不过因为……”
谢丰奕顿了顿,攥紧手心薄唇抿成一条细线。
“总之,你好自为之。你今晚以死相逼,我也喝了点酒,有点神志不清,现在清醒了……所以我不碰你。
可是你真要去勾引卓逸憬,跟他不清不楚,或者你那个奸夫真是他……我干脆一枪打死你。”
谢丰奕的语气一如往昔般冷硬如刀。
桑枝神情冷漠至极,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至于季以洵……”
谢丰奕抿着唇,面色阴沉。
“算了。”
谢丰奕冷笑一声,没再继续说,拉开门就离开了。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桑枝听到关门声,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瘫坐在地上。
她低头看着手心的血痕,眼眸暗沉。
她其实,也很怕死。
她也会觉得疼。
浑身疼。
手机铃声响起来。
桑枝拿起来看了看,却没有接电话。
她把手机关机,起身缓缓走到卧室里,把床头柜里放着的精致的小盒子拿出来看了看。
里面是一对对戒。
桑枝打开盒子,对戒上还刻着字。
男士戒指上刻着的是桑。
另外一个刻着的是谢。
戒指款式很简单。
桑枝关上礼盒的盖子,随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她瘫倒在床上,身上各处都疼,疼到她的神经被麻痹着,让她感觉到窒息。
有些事。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人也是。
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
桑枝只是随手拿了个纸巾擦了擦手心的伤口。
她不敢去照镜子。
她能想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有多糟糕。
一会儿黎知微回来可能还会吓到她。
不过,她说工作太多了,要通宵加班,应该不会回来了。
可是明白怎么办呢?
她还要去接桑筠。
她还会跟卓逸憬见面。
她还要去艺术中心上班。
桑枝躺在床上,拿过被子埋在脸上,肩膀不停的抽动着。
过了一会儿。
桑枝快要睡着的时候却蓦得惊醒了。
她感觉到手心的疼痛。
她拉开被子,下意识的看了看。
身子却僵住了。
桑枝愣愣的看着面前坐在床边替她轻轻擦拭着手心的男人。
男人没有开灯。
他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的很长。
卓逸憬抿着唇,眼神晦暗。
桑枝感觉到手心一片湿濡,又疼又痒,空气中满是酒精和碘伏的味道。
“你……”
她动了动唇,却觉得舌头疼,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太疼了,疼到她根本说不出话。
卓逸憬没有说话,下颚紧绷着,只是低头给她用棉签轻轻擦拭着手心。
但桑枝借着月光还是看清了他晦暗冷漠的神情。
桑枝眼睛通红,带着些湿意。
“我,我不疼。”
桑枝低声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卓逸憬抿着唇。
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
桑枝只觉得眼睛被他冰凉的手心给遮住了。
“啪挞”一声。
桑枝从他的指缝里看到了微微刺眼的光亮。
他开的是小灯,灯光昏黄温暖。
不像白炽灯一样太过刺眼。
过了一会儿。
桑枝有些适应光亮了,才感觉到那只手掌离开了她的眼。
卓逸憬继续替她擦拭着伤口。
桑枝动了动唇,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盯着男人冷硬分明的下颚线,目光缓缓落在他深邃的眼睑上,再落到他高挺的鼻梁上,再落到他紧抿的薄唇上。
桑枝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指尖轻轻点了点男人的鼻尖。
白皙纤细的指尖轻轻落在他冰凉的薄唇上。
看网上的人都说薄唇的人薄情。
桑枝眉眼弯弯。
“我真的不疼了。”
桑枝低声说道。
卓逸憬依然沉默不语,他放下棉签,拿过医用绷带替她包扎着手心的伤口。
“你怎么不说话?”
桑枝扯了扯唇,柔声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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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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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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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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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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