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下着小雨,我买了把伞去往聚味楼,几次三番往这边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蹲到卖东西的人来。
这种野货,不是天天都能稳定供应我相信,但隔三差五肯定会有的,作为店家他不可能主动承担风险,所以运输绝对是供应方的事,并且考虑到酒楼晚上九十点钟就关门打烊,那送东西过来的人绝对不会是晚上拿过来。
早晨是最有可能的,只要找到了人,我就能够以他为突破点从而在这附近打开一条线。至于能到什么程度就是另一码事了。
淅沥小雨间,聚味楼依旧是关着门,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二十,路上行人还不多,等到八点多之后人多了应该也不会。
正当我怀着不解准备离开的时候,旁边一条巷口传出卷闸门的声音,我走过去看,见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骑着自行车出来。
我只是简单瞥了他一眼,为了不让人警觉便没有盯着他看。
这人个子不高,估计一米六多接近一米七的样子,脚上解放鞋有不少泥,自行车后座侧面绑了个皮框。
十有八九就是这人了。我在心里暗暗想着。
他也注意到了我,不过估计把我当成了路过的普通人没有在意。
就在他窜出巷子的瞬间,我连忙出声,“兄弟等等。”
他显得有些意外,一把捏住刹车后脚踩在马路牙子上,“你想搞啥?”
我笑着递了根烟过去,“问你点事。”
他摆了摆手,“我不会抽烟。”
“哎呀,就点简单的事问一下。”我把烟往他手里塞,“烟拿着。”
他犹豫了一下接过烟,“啥事?”
我微微笑了笑,心里在想怎么打开话头才好,开门见山的问不知道会不会太过唐突了。
见我不说话,他可能觉得有些怪异,便一脚踩在脚蹬上,“没事我走了啊!”
“唉!别!”我连忙上前几步挡在他侧前方,“咱们靠边说。”
他果断摇头,“有事你就说,我还忙着。”
见状我也不好再耗着,“兔子卖这里什么价?”
他眼神明显变换了一下,“什么兔子?”
“你不是来卖兔子的吗?”我压着声音问。
“莫名奇妙!”他踩着脚蹬就要离开。
我赶紧拉住他后座,好不容易给我逮着一次,能给你放跑了?
他险些给我拽翻,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你这人有病啊,信不信我揍你!”
我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拽你车,我是真的想知道兔子卖什么价!我也是干这个的!”
一边说着我用手比划了一个铁夹的手势。
他愣了一下,随后骂骂咧咧的骑车跑了。
我看着他逃也似的拼命踩脚蹬,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就不像个好人?
回到旅店,我一个人无聊便打算找阮梨聊天,敲了敲门她喊着等一下。
结果这等一下就等了快一刻钟。
我隔着木门问,“你在里面搞什么名堂?”
“哎呀,马上就好,别催。”她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又过了两三分钟,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她拉开房门,一脸怨念的看着我。
“你在干什么?”我问。
她一把拉开房门,“找我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她一下子给我问懵了。
“没事你管我干什么?”她没好气的说,说完就想关门。
这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用右边肩膀顶着房门往里挤,她拼命抵住,她的力气不如我,房门一点点打开,我还特意在怪叫,“压住手了压住手了!”
她慌了,一下子躲开,房门咣当一声撞在墙上,我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
“什么味道这是?”我耸着鼻子闻。
房间里有些奇奇怪怪的味道,有点像香气,又有点烧头发的味道,我很难形容出来。
听到我问,她一下子就显得很紧张,“你到底有什么事?”
她越是不正面回答我,我心里反倒奇痒无比,索性不问她,自己找了起来。
她追着我挠,我可不怕她挠,一把就给她推到床边摔在上头,自顾自的往味道传来的方向找。
是一个蓝色的小包,藏在床头柜里,床头柜上面还有些怪怪的粉没擦干净。
“不许动!”她炸了毛似的喊。
我看着她笑,“看一眼不会死。”
包刚拉开,里面许多小刷小笔还有些瓶瓶罐罐。虽然我接触这东西极少,可我认得!
“你出去!”她带着哭腔拉我走。
我看到了这些化妆的东西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的被她拉到门外。
房门咣的一声锁上了,我抹了把脸,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丫头怎么开始捣鼓这些东西了?臭美给谁看呢?难道是我?
我躺在床上想,不自觉的想到了她的身段,尤其是那天穿上牛仔裤之后,那屁股……
不对,要是臭美给我看,她躲着我做什么?还把我往外拖……难道是老黑?
我有些悻悻,心想好事怎么都给那家伙占了,刚想到这里手机便呜呜的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正是老黑打来的。
“喂,你到家了?”我问。
他嗯了一声,“春华,你叔出事了。”琇書網
出事了?
怎么就出事了?
“你给我说清楚!”我嗓子一下子有些紧。
“你叔他……”老黑欲言又止。
我觉得拿着手机在耳朵边手酸,直接摁下免提放在一边,“痛快点!”
“他脚断了,被打的。”
我脑子里浮现五叔的样子,有他昂着头从我面前走过的样子,有他骑着车拉我回家的样子,也有他满脸疲惫一言不发的样子。
可我就是无法想象出他断了腿的样子!!!!
“你先别难过。”老黑那边叹了口气,“我妈说,你叔好像是又被人举报了,这次直接被抓进了县里,你婶跑了好几天才把人捞出来,出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我有些颤抖的摸出烟点上,脑子里想到了张友红。想到了火烧起来的那个晚上。
一口浓烟吐出,我整个人都没了力气,“我叔人还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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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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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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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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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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