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西边,村里人的林场都在东边,日常的工作生活也都是去往东边山里。
我跟在五叔身后沿着村子外沿的小道绕进通往山里的路。
虽说那个时候村里应该还有七八条土铳,但当时野生动物保护以及枪支管理已经相当严格,尽管村子不大都是熟人,猎人们还是比较默契的低调行事,不会扛着铳在村子里晃。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进山打猎,我的心情是十分激动且充满期待的。
雪有近二十厘米厚,我们穿的高筒胶鞋被没过一半,踩在雪地里发出咕吱咕吱的声响。
临近过年,这个日子里进山的人不多,我和五叔是今天最早的,看地上有没有脚印就能知道。
进到山地范围远离人家之后,五叔突然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些东西,“拿着。”
“这是什么?”我接过袋子打开瞄了一眼,是些炒过的稻谷,散发着淡淡的怪味。
五叔脚步不停,目光在山脚左右两边扫视,“稻谷。”
我当然知道这是稻谷,具体有什么作用或者说该在什么时候用我不太清楚,不过跟了五叔那么多年,我对他的习惯有些了解,他不说我问了也是白搭。
走了约莫有二十分钟,直线也就走出几百米而已,不过在山里弯弯绕绕已是不短距离。
五叔停下脚步抬手朝左边指了指,“那片杉树底,找一块平地把雪扫开,撒一半稻谷在地上。”
我点点头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之前没有实际操作过,撒谷引山鸡的事倒也知道一些。
我走出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见他没有跟来的意思,便想着快去快回好不耽误他时间。
雪地里跑不快,每一脚踩下去都像踩进了松软沙土。
“动静小点!”五叔在后方提醒道。
我哦了一声放慢速度。
山里下雪之前杂草丛生,尤其是冬天野草枯萎趴在地上,被雪盖住稍有不慎踩在草上就会滑倒。
路不远,几十米而已。我费了点力气才找到一处看起来比较平坦的地面。
随手折下一段枯枝,先用手把地面积雪扫出一片长七十厘米宽四五十厘米的空地,再用枯枝细细扫一遍,让这块地方尽量清晰平整。
然后按照五叔的交代抓了几把稻谷均匀撒在上头。
随着稻谷撒下,之前感觉到的怪异味道也越发清晰,我觉得这像是用农药炒过的。
回到五叔身边时,他让我在一边的水沟里洗手,这更证实了我的猜想。
当时我是不懂,后来也就明白了,这其实是最简单有效的毒饵之一。
用稻谷或者玉米都可以。
将干燥的稻谷、玉米和农药按1∶0.2的比例搅拌,然后用小火慢慢炒干表面水分就好。
火不能大,温度太高了毒性会减弱,还有就是炒的过程中散发出来的蒸汽也是有毒的,需要单用一个容器,侧过头或者戴口罩进行。
炒干之后就能用。
如果有人问,用农药炒出来的诱饵被鸟儿吃了,那鸟肉里不也会有毒了吗?那样的鸟肉还能吃?不会毒死人?
要说有没有毒,我可以肯定的说会有毒,但任何毒药都要看剂量。
一滴农药可以毒死鱼鸟,但毒不死人。
经过稻谷吸收、炒制之后毒性本就会减弱一部分,鸟吃的也只是几粒十几粒而已,况且谷物中的毒性并不会完全散发出来。
鸟体内的毒素也大多数留存在嗉囊或者胃里,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鸡胗鸭胗。
肉中的毒性微乎其微,话虽如此,不建议你们尝试。
洗完了手,五叔继续带着我向前走,没多远将剩下的半袋子稻谷也给撒下,之后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千山沐雪,景色是真的好看,青山白雪被灰蒙蒙的天色渲染成一副无边无际的水墨画,要是有人拿东西敲一下竹子则更有韵味。
随着进山越来越深,小路也越来越窄。
走到一处山谷前,五叔停下脚步盯着脚下看。我感觉到应该是有情况,也随着他的目光扫视。
脚下未曾踏足的地方,有一串细小的梅花状脚印,从左侧的灌木丛里钻进了右边的杂草丛中。
这些脚印约莫有一颗樱桃那么大,四个脚趾十分清晰,至今记忆尤深。
“这是什么东西?”我压低声音问。
五叔迈步向前,“老鼠。”
“老鼠?”我有些吃惊。
这么大的老鼠脚印我是没想到的。ωωω.χΙυΜЬ.Cǒm
见过多次老鼠的人应该会知道,普通老鼠的个头稍大些的一个拳头那么大,它的爪子也不过玉米粒那么小而已。
若是按这个比例将脚印放大到樱桃那么大,那这只老鼠的个头绝对要超过一斤。
一斤是什么概念呢?
差不多两个月的猫那么大。
不过显然五叔没兴趣追踪这只老鼠,想想也对,老鼠这玩意能躲能藏还十分灵活,找到了还得花功夫追,搞半天才六两肉,实在不值当。
我跟着五叔继续向山谷内部前进,山谷前半段没什么脚印踪迹,后半段却有了新的线索。
那是一大片乱糟糟的蹄印。
每一个脚印都形似两个尖尖的兔子耳朵,尖处内扣大小不一。
五叔驻足观察了一阵,扭头看向脚印的去向忽的咧嘴,“今天晚上有野猪肉吃了。”
我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野猪!
小时候也吃过野猪肉,但是次数称不上多。野猪肉相比家猪要紧实干柴不少,然而很香!
如果有说野猪肉腥燥的,我只能说各人口味不同,烹饪方法也有所不同。
“跟紧点,别弄出大动静。”五叔低声交代,然后顺着脚印追了过去。
树林里也会有积雪,只是没有空旷地方那么厚,所以不用怕跟丢野猪踪迹。
每到一处踪迹清晰的地方,五叔都会蹲下身用手指摸一摸野猪的脚印。
其实这是在判断这脚印留下多久时间了。
雪被踩过之后,一个小时内的话受挤压的雪跟你刚走来的脚印区别不大。
三个小时以上的脚印就会开始变硬,五个小时以上会明显结冰冻住,一天以上脚印尖尖的凹槽里冰冻上一层,比较容易区分。
追了两个多小时,这跟我们保持安静速度有些慢不无关系,顺着脚印我们穿过了灌木、松林、杂树林,来到一片竹林外。
五叔抬起右手示意我停下。
“不要发出动静。”他将声音压到最低,开始检查土铳。
我心里一下子激动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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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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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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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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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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