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人高马大肯定是不能坐后面了,我和方飞龙坐在后排靠门,阮梨和刘萍秀挤在我们两个中间,脑袋往座椅下躲。
这事情放在今天肯定没司机敢,但当时摄像没那么多,晚上多塞几个人是常有的事,我们坐好了以后就向着老家进发。
这出租车司机车技还不错,跑在老家的小路上拐来拐去一点不怵。
八点二十分的时候我们抵达了村口,整个村子黑乎乎的,看得见的人家都已经熄灯睡觉,除了几条狗在叫来叫去以外基本没什么会动的东西。
我心里有点着急,可到了村口反而开始踌躇起来。但不管怎么踌躇,正如老爷子所说,该面对的躲不掉。
带着他们四个人向老房子走去,走得近了可以看见窗户上映着灯光,还能听见哭丧的声音,在整个静谧的村子中显得极为突兀。
走进大门,屋里站了不少人,昏黄的白炽灯下,堂前八仙桌的位置已经换成了灵堂木棺。
五婶跪在木棺边上一边抹泪一边嚎哭,嗓子已经哑了,堂姐同样如此,趴在地上不停抽噎着。
“春华回来了?”有个亲戚向我打招呼。
我点点头,没说话。径直走到木棺前,主持入棺的人给了我三支香,我接过香虚拜两下,插进木棺前的小香炉中,而后跪在麻布袋上朝着棺材磕了三个头。
木棺中是空的,人还在房里,门半掩着不给进去看,正在换衣。
所谓换衣,在我们这边的习俗中,就是换上很多层衣服,把尸体包裹住,主要作用是吸附尸水,防止尸水把棺材浸透加速腐朽,那样的话要不了几年棺材就烂成了一堆朽木。
我走到五婶身边蹲下身拍了拍她的后背,哭丧是入棺的环节之一,家中没有女眷的人家会请人来哭,若入棺无人哭,则死者家门不全,表示一辈子很失败。
五婶是真的伤心欲绝了,本就沟壑纵横的脸上早已泪光满面,两只眼睛红红肿肿。哭得像个失去依靠的孩子。
白天已经止住的泪水,此刻再次夺眶而出,我抬手胡乱涂抹,身侧突然递来了一团纸。
扭过头发现是阮梨,我接过纸擦了一下,略微好了一些。
不多久,三四个人抬着五叔出来了。
最外层裹的是红色的布,像是抬人偶一样抬进棺材中,我走得近点看,五叔已经瘦的没什么肉了,唯一露出来的脸上皮包骨头,脸色灰白。
入殓师把五叔的脑袋摆正,在两旁用包好的石灰块塞住,接着吊铜钱,就是从额头到人中再到双脚要成一条直线,确认摆正以后再在最上面撒些铜钱以及生前常穿的衣物。
“长子取水洗脸——”入殓师喊了一声。
所有人齐齐看向我,我愣了愣,“怎么弄?”
堂姐是女生,这个工作只能男生来做,如果堂姐有出嫁则女婿可代,现在只能我顶上。
入殓师拿来一件紫黑色的披风,给我围住之后交给我一个盆,盆里还有半盆子水,“拿到河里去倒,再打点干净水回来。”
我点点头接过水盆,才发现除了我以外还有一群人配合我。
敲锣的、打伞的、放炮竹的、前前后后十多个人。
“出门插香。”有人喊了一声。琇書蛧
我不太清楚环节,只能听身后年长的人安排。
三支香插在门槛的缝里,随后敲锣的人走到门外敲了一声,在这漆黑旷静得夜里,锣声显得很是刺耳。
“走吧。”打伞的人提醒道。
我点点头,抱着脸盆往外走。其余人跟在我身后,一声锣一声二踢脚炮竹,示意昭告天地。
没有人凑热闹,甚至偶有冒出来的人也会主动避开,整个村子只有我们这里的声音,连狗都被炮竹吓得缩在角落不敢吠叫。
我们走的很慢,这也是打伞人的意思,取水不见光,月光也不行。
走到河边,先要插香拜河神,才能倒水取水。
取上水以后我们又接着往回走,依旧是铜锣开道炮竹断后,寓意诸邪退散。
回到屋里,入殓师接过水,给五叔脸上擦了擦,最后盖棺。
随后就是亲属叩拜,堂姐是长女,排第一。
她走到木棺前的麻袋边,跪在地上喊了一声爸,声音沙哑凄凉,而后缓缓地叩拜在地,边哭边拜,边拜边哭。
堂姐拜过之后是我和另外两个平辈,他们平日里和五叔不亲,例行公事般的叩了两下起身离开,我磕了三个头才走向一边跪在棺材右边地上。
整个入棺仪式持续到夜里十二点多,我的膝盖跪得刺痛,但没有办法。
所有亲戚离开之后,屋里只剩下五婶、堂姐还有老黑方飞龙刘萍秀和阮梨。
五婶让我先带朋友们收拾房间过夜,老黑回了自己家,顺带着把方飞龙和刘萍秀也带了去,我则让阮梨睡我房间。
五婶见状让我也先去休息,我想了想就洗漱后回房睡下。明天白天还有得忙,不休息第二天会更难熬。
第二天清早五点多我就被吵醒了,家里开始有帮忙做白宴的人说话,生火的生过,煮面的煮面,吵吵闹闹。
五点半开始有亲戚上门吃早饭,我们也都起床招待客人的同时准备出山的事宜。
活公鸡、抬棺的木杖、绳子、联系人员的任务落在了我头上,因为要在太阳跃上山头前入土,一切都显得很赶。
夏天太阳出来得早,估计六点四十多就要日出,最多八点钟太阳就会挂上山头,不急不行。
好在一切忙中有序,主要是村里的入殓师经验丰富,我们只管接任务去做就行。
六点四十,几个抬棺的人已经准备就绪,开始用木钉封棺,所谓盖棺定论就是现在。
我抓着红毛大公鸡赶到灵堂,交给入殓师,公鸡被他给用绳子绑在了棺材上,这也是唯一的祭品。
六点五十五分,棺材被绑好,抬棺的人都是村里的中老年人,不收一分钱,相互抬棺,图的就是将来自己死了也有人帮着抬一下。
七点整,棺材出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凌春华更新,第294章 入棺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