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府联会的总部大楼外，已经跟着顾长陵一起回到帝京的谢灵抬起头，表情有些沉重。
他莫名觉得自己的双眼隐隐刺痛，已经发白的瞳孔此刻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向他传达一些东西。
“这应该是楚然搞出来的大场面。”
让人意外的是，一脸胡茬的未来谢灵，也站在他旁边。
从深渊研究院离开后，他并没有回到属于自己的时间线，而是选择留在过去尽一份力。
在天外生命降临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各处奔走，帮了不少忙。
毕竟刺杀梁绛星的计划已经宣布破产，他也想发挥点儿作用。
“我还是不太适应有两个谢灵。”
站在他们二人旁边的顾长陵叹息道：“这感觉也太让人奇怪了。”
谢灵揉了揉眼睛没有说话。
来自未来的中年谢灵却笑了起来，他现在跟顾长陵算是同龄人，实力也远远超过，说话并没有什么顾忌，“老顾，时代已经不同了，你得抛弃很多从前的旧认知，拥抱新世界。”
他指着映在整片天空的星球虚影，“或许从现在开始，人类跟深渊生物和谐共处的时代就要降临了。”
顾长陵嘴角微动，有些欲言又止。
他并不是非常传统的‘抗争派’，但在蓝星旧有的教育观之下成长起来的所有职业者，在提及深渊时总会有一丝无法抹去的抗拒。
抗争两百年所带来的固有观念，也并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够消除的。
但因为想到楚然，顾长陵没有反驳什么，而是盯着中年的谢灵说道：“听说在另一个时间线，我就是被你这小子给弄死的？”
一旁的谢灵听到这话可来了精神：“有这事？”
他向中年谢灵投去目光：“这么露脸的事你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中年谢灵摇了摇头，“我有不得已的理由，况且那已经是不会发生的另一条命运。”
顾长陵提起这件事也不是想要算帐，仅仅是为了逗一逗他，见他这么说，顾长陵便点头道：“你也不容易。”m.χＩùmЬ.ＣǒＭ
他已经从老院长那里得知了部分真相。
时空闭环后，那段不会发生的命运被老院长窥探到一二，前因后果还算清晰，顾长陵自然不会为了某件还没发生的事就大动肝火。
更何况，他跟谢灵也算是感情比较好的师生了。
“真没想到还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人话。”中年谢灵却是怔了怔，仿佛回想起某些东西，露出感慨的笑容：“现在看来，还是你这边更不容易。”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啊。”
谢灵站在一边被冷落了半天，拍着手道：“虽然你们师生重逢的戏码很感人，但咱们能不能有一个主次？”
他抬起下巴，向天空示意。
那颗悬浮在所有人头顶的血肉星球，虽然说只是投射而来的虚影，但那东西造成的影响也是肉眼可见的。
至少在蓝星引起大范围的恐慌，已经是可以预见的。
天外的敌人尚未解决，人类最大的敌人，也是困扰蓝星两百年之久的梦魇再度降临，接二连三的打击只怕会让很多人感到崩溃。
“这是小事。”怎料顾长陵只是摆了摆手：“有楚然这个缓冲存在，蓝星对于深渊的看法正在逐渐扭转，等等上报给法神会，让人类命运共同体出来发声，尽管把事情往楚然身上扯就行了。”
“你想通过学弟的影响力稳定人心？”
谢灵却略显担忧道：“恐怕没那么简单，一来我们目前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跟他有关，二来，我们也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但凡这颗星球造成了什么不妙的影响，只怕你之前费尽心思给学弟塑造的口碑也没人会买账了。”
“你要搞清楚一点。”
顾长陵纠正般说道：“不是我给楚然塑造的口碑，而是楚然靠自己的实力硬生生打开的局面。他在离开前还给蓝星设下了全新的现世界限防御，单单这一点功劳，就没人敢质疑他。”
谢灵一脸古怪道：“他人不在这儿，你不用急着唱赞歌。”
顾长陵摇了摇头：“跟那没关系，而且你就没发现么？现在不是楚然需要我们，而是我们需要楚然。”
这句话让谢灵顿时无法反驳。
因为这是实情。
紧接着，顾长陵又抛出了个猛料：“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有些蠢货在背后坏事，贼心不死地把楚然推到对立面去。人类命运共同体那边就已经有人尝试这么做了，大概是在质疑楚然为什么不亲自出手解决蓝星的麻烦，反而要放任事态演变到这种局面，造成了那么多的伤亡。”
谢灵心中一动，先是看向二十年后的自己，发现他满脸高深莫测，似乎早有预料，不禁问道：“结果呢？”
顾长陵一脸笑呵呵的表情，不答反问道：“你小子向来先知先觉，难道就没看见什么？”
不说这件事倒还好，提起此事，谢灵就满脸晦气：“我原先观测一段重要命运的节点，遇到了一个恐怖的东西，差点连眼睛都瞎了。斩断命运线也无法治疗这种后遗症，从那开始，我对命运的洞悉就有了局限性。”
随即他一指中年版的自己：“加上这家伙跟我同处于一个时空，彻底扰乱了命运的观测，我的职业特性已经被废了。”
中年谢灵耸了耸肩膀：“大家彼此彼此，我最强的手段也因为你而失效了。”
顾长陵自然也不想掺和两个谢灵的斗嘴，说实在话，一个谢灵就够让他头大了，出现两个谢灵那简直就是加倍的痛苦。
于是他简单干脆道：“结果显而易见，只要是脑子还正常的人都会知道楚然对于蓝星的重要性，大国公开表态支持，小国就算有怨言也得忍着。更别说在深渊教派基本被暴力拔除的现在，没有人敢对楚然产生任何一点点恶意。”
他顿了顿后，饶有深意道：“局势的发展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楚然已经展现出了足够恐怖的实力，现在的他，完全能够成为蓝星的压舱石，定心丸。”
谢灵闻言沉默了片刻，也是说道：“这一点我倒是认同，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
他想起旁边的中年谢灵，临时改口道：“是我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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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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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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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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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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