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还有几天就要放寒假了,学校里,一些院系考试安排得早的同学早早的就回了家准备过年,平时热闹的男生宿舍楼里,变得清冷了不少。
贺天然打开宿舍门,蔡决明正在清洁着他相机的镜头,而胡岳躺在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两位,我回来竟然没见着你俩打游戏,少见啊。”
贺天然带上门,脱掉外套,走到自己的椅子坐下,蹬掉脚上的球鞋,脱下袜子往水池下的洗衣桶里一扔,随即惬意地换上了一双拖鞋。
“哎哟,愁呀~”
蔡决明哀叹一声,放下手中那颗红圈35mm定焦镜头,说道:“贺导儿,你们导演系的期末作业你交了吗?”
贺天然当即答道:“交了啊。”
蔡决明一愣:“啊?你交的什么啊?我最近看你天天搞乐队,还有心思拍东西呢?”
“卧槽,我们期末作业是记录短片,我交了一支关于港城乐队生存现状的视频,前前后后跟拍了都有一个月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啊……”
“……谁知道你是在撒狗粮还是真的在拍东西啊!你们没出剧情短片的作业啊?”
贺天然摇摇头:“闹呢,用陈老头的话说就是,我们这群毛头小子连生活都不一定能拍好,拍个毛线的剧情故事,所以说,剧情作业估计得等到下学期或者大二了,你们摄影系呢?”
蔡决明有气无力,“考光影……”
贺天然问:“照片还是视频啊?带人物吗?”
“都有,人物没作要求,不过前几天我叫了顾玲给我当了模特,我给你看看……”
说罢,蔡决明抬起了自己的笔记本,走到贺天然跟前,播放起了他给顾玲拍的短片还是几张修好的照片成片。
片子贺天然没看完,反正就是那种网红式的情绪小短片,配上音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至于照片嘛,就完完全全是为了展现女生颜值的那种讨喜糖水片。
贺天然笑道:“你这日式滤镜的调色能收敛点吗?光影在哪呢?你搞沙龙摄影这一套,你们摄影系的那群‘老艺术家’看了能给你过就怪了。”
“我知道呀……我知道……我这不是愁呢嘛……明天我再去拍一组风光吧……”
收到了贺天然的点评,蔡决明收了笔记本,心中已是对自己的作业水平有了决断。
“我看你呀,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拍人家顾玲,现在好了吧,搞得自己不上不下的。”
贺天然调侃了一句,这时,他头顶上忽然传了一声悠长叹息……
“哎……”
他循声抬头看去,就见胡岳的下半身躺在床上,背部靠着墙,眼镜耷拉在鼻梁,脑袋歪向一旁,一支手臂从床沿处孤零零垂了下来,这个人的动作神态,像极了雅克路易大卫的那副传世名画《马拉之死》。wWW.ΧìǔΜЬ.CǒΜ
贺天然都看呆了,“秀才……你这是……咋了?不写了?起来码字啊!”
“我是愁,胡秀才他是直接炸了……”
蔡决明在旁说明了一句,回到座位,拿起自己桌上的煊赫门,递给贺天然一支,帮忙点上火,自己也开始吞云吐雾着继续道:
“他又要写,又要写他们戏文的期末作业,双重压力之下,搞得成绩直接雪崩,作业也被打了回来,这不得直接炸了么……”
“啊——!”
胡岳嘴里虚弱地惨叫一声,随后翻了个身,宛若一个病弱膏肓地病人,对贺天然哀求道:
“贺导儿,你帮我写一下吧……我感觉我整个人的灵感已经没了,被掏空了,一滴都没了,榨不出来了……”
“我帮你写个毛哦,你们戏文的作业是啥啊?”贺天然果断拒绝,并好奇问道。
“写个综艺节目的剧本,情景环节自拟,不少于一万字……”
“……”
贺天然被这作业给整笑了,“哎哟,你们这戏文专业出的题,够洋气的哈,还真是与时俱进了,你不是每天都能码字上万吗,这对你来说小意思啊。”
“这能一样吗?这不一样!这不是字数问题,这是质量问题!”
胡岳一把从床上翻下来,抢过蔡决明手中的烟盒,兀自给自己点了一支。
贺天然的视线扫了扫,也是坐下来谨慎说道:“看来你们两个最近,都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可不嘛!我们也想像贺导您一样,每天小钱赚着,小曲唱着,最主要还是有佳人作伴,身在寒冬,却心处盛夏……挖槽,有这环境,我啥作业拍不出来啊!”
蔡决明跟着胡岳一块坐下,嘴里戏谑一句,后者用手机播放起了贺天然的那支VLOG,将声量调到最大,一脸黯然唏嘘道:
“我大抵是病了,贺导与凉姐的这支视频自发布以来,我每每看完躺在床上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知为何,街上的狗开始不停的叫唤,我也会跟着一起叫。”
蔡决明在旁郑重地点点头:“欸,胡老师,当初您退出文坛,我可是陪您一起叫得最欢的那一个啊!”
“……”
摊上这么一对卧龙凤雏,贺天然拳头都握紧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他咬牙道:
“哎呀,我了个屮了,你们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再这么阴阳怪气,拐弯抹角,信不信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特么办了你们?”
顿时,胡、蔡二人收敛了神色,蔡决明抢先道:
“导儿,顾玲她明天就回家过年去了,我没人了!您人脉广,帮忙给我找几个还在校的表演系妹子当回模特呗……”
“丫刚才不是说你要拍风光吗?”
“有您在我还拍屁个风光啊……”
贺天然作势要打,蔡决明立马就改了口风,吹捧道:“别别别,别动手,要不这样嘛贺导,您百忙之中抽个空,我拍的时候您从旁指点指点,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两个系上摄影大课的时候,那群老艺术家可欣赏您了!”
贺天然冷笑一声:“呵,好嘛,这一下就成我的事儿了,合着我还要跨专业帮你做作业是吧?”
蔡决明大腿一拍,说道:“贺导您见外了不是?摄导摄导,摄影跟导演,本来就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兄弟专业,何况我们是什么关系啊,我们那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对吧,哥!”
这厮不去说相声,真是白瞎了他那一口地道的京腔。
贺天然懒得去看蔡决明,他对胡岳说道:“他都这样不要脸了,秀才你肯定会让我省点心的,对吧?”
“对啊爸!我什么是以后让您费心过啊!”胡岳章口就来,甚至还拉上了蔡决明,没皮没脸道:“二爹,您说呢?”
“……”
“……”
好吧,这寝室里的三个人,当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要脸。
贺天然掐着自己的眉心,没脾气道:
“你那个综艺剧本我是真的帮不了你,你还是自己解决吧……对了,你那个不是写的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就崩了呢?”
胡岳欲言又止,蔡决明揭短道:“贺导你上次不是看了他那嘛,说不喜欢。”
“对啊,好几个月前了,不是,我没说不喜欢,我是说我不是他的受众。”
蔡决明怒其不争,一提就来气:“自从上次你看了他的,他就有情绪了,你知道吗,他现在是文风一转,非要整点大是大非的悲剧在里头……你说,这不是给我……呸,给读者们喂谢特吗!”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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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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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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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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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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