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祭酒守在书院大门,看着车夫将行礼搬上马车。
李潇玦拿着书包,轻飘飘的从卧房离开。
“你快一点,就你这小身边还想跟我学功夫?”
李潇玦站在楼梯口,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
“你是怎么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晚上还有门禁,你是怎么搞来如此多的东西的?!”
姜华兴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不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这个包裹你可以直接背回你自己的房间了,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你的医书。”
“大部分?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就是我的有些换洗衣服,没有箱子装,就需要你来背了,到时候记得把书拿走之后,把衣服还给我。”
才刚刚走到楼梯口,姜华兴就累得不得不把包裹放在地上。
“那些装马车的东西有都是什么,可已经装了两个箱子了!”
“那些东西啊,”李潇玦想了想,“那里是一些刀枪剑戟,锅碗瓢盆之类的。”
“刀枪剑戟也就算了,你搞那么多锅碗瓢盆干嘛!”姜华兴又累又气,“你不会半夜偷偷做宵夜了吧!卧房区除了蜡烛以外可是不准用火的!”
还没等姜华兴的话说完,李潇玦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到了马车旁边。
“师傅,戒破师叔来了。”
姜华兴恭敬的在门口将那位和尚接进屋中,和尚走到床边,与柴启两人互相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戒破与姜华兴两人站在两旁,看着柴启施针。
李师尹刚才在时停中并没有感觉胸口有什么不适,但是一回到正常游戏中,那种钻心的疼痛,在此从心口蔓延开来。
“姑娘,我柴启治病,从不多嘴询问其身份地位,所归何处,可您的脉象,非我多嘴,确实不同,令人在意,因此在下忍不住想问问,姑娘是何人?”
戒破和姜华兴站在一旁,两人也十分好奇。
姜华兴之前被其所救,虽然没有见识到其手段,可却能带着他从大内躲过号称殿前白鹰的杨遂眼皮底下将自己救走,可见其并非等闲之辈。
而戒破则是因为姜华兴的描述,那日姜华兴被李师尹送回泰山医馆,却因为官兵搜捕,不得已去了戒破的大相国寺,可就在两人准备翻墙进寺庙之时,李师尹突然消失了,在其背上的姜华兴,十分可怜的从两丈高的院墙上毫无防备的坠落。
之后姜华兴便被守在附近的戒破发现,带走休息,然后讲述了自己这位救命恩人的事情。
姜华兴描述道此人看起来不太厉害,脑子可能也不太好,说话出手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发愣。
如果姜华兴没有看错,此人背着自己逃出宫外,所用的轻功虽然是随处可见的轻功,而且是现学的,可她借着月光很快速的看完了轻功秘籍。
之后所显露的那笨拙的身法,让自己也吃尽了苦头。
可话说回来,即便是最初级的轻功,一般人也得修习个三五月方有初效,悟性高者也得个把月,可此人借着月光,仅仅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从一本秘籍书上看到的功夫,便能上手应用,此等人物,是个江湖中人,都会好奇。
更何况此人的病症奇怪,戒破也曾在泰山医馆门下学针,对施针下药也有建树,当柴启不在京城之时,若朝中有人寻医来泰山医馆,就会被推荐到大相国寺让戒破看病。
因此戒破对此人的身份,自然也是十分的好奇。
“何人?”丁洁珺疼的呲牙咧嘴的,说话都有些跑调,而且疼的忘了自己现在身处游戏当中:“本人姓丁...”
还未等丁洁珺将话说完,身边的一切又一次停了下来。
原本疼痛的脑子再一次不疼了,猫猫不知从何处跳到了丁洁珺的肩膀上,然后一跃至旁边光头和尚的头顶。
那种高高在上的既视感,让丁洁珺觉得有些压力。
“本引导程序有义务提醒玩家莫要作出不理智的事情,”猫猫盯着丁洁珺:“在游戏中的昵称将是你在游戏中行走江湖的名称,若玩家在游戏中使用真实姓名,有几率导致玩家在现实中的人身权益受损,从而造成不必要的意外。”
不理智?丁洁珺本来有些疑惑,可说道名字的时候,她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刚才的疼痛,险些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现在本程序将引导玩家起名。”猫猫眼中再一次闪烁这光芒:“检测到玩家处于失忆状态,因此跳过起名阶段,直接将名称告知玩家,玩家游戏中名称为李潇玦,字师尹。”
李潇玦?!
丁洁珺对自己起的这个名字感到意外,这名字可以说是既熟悉,有陌生。
这名字是男友初恋的名字!
奇怪,自己怎么会想起这个名字。
但现在并不是想这个事情的时候,要是出不去,起啥名字也是白给。
丁洁珺咬着牙,迎接准备袭来的头痛,让猫猫消失,时间再一次流动起来。
头痛袭来,丁洁珺咬着牙重新回答了自己的名字:“本人姓李,名潇玦,字师尹,津门人士,祖籍安东。”
李师尹介绍完自己,柴启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不紧不慢的打开针灸包;破戒也是十分镇定,一边转动佛珠,一边默念佛经,为李师尹诵经。
只是这姜华兴的面色如同过山车,听到她自称李师尹,先是十分崇拜,面露喜色;可当她说自己来自津门,甚至祖籍乃是安东,姜华兴的脸变得铁青,惊恐的看着身边的戒破师叔。
“师傅。”姜华兴站在身边,声音有些颤抖,小心的开口问道:“我也学针很久了,可否让我下针。”
“你下针?”柴启仔细的挑着针,言语中吐露着些许不放心:“我知道你小子上心学针,又看了不少书,平时也能上手看些病症下针,你平时为城中百姓以及各路城中的一般官员,倒也可以;我也知道你心急于恩人的情况,可此人的病症非同寻常,身份亦不同于常人,若你下针,医得好,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医不好...”
“可师傅,我那天给王尚书看病,施针下药,人家还说我颇有师祖当年风范...”
“不然怎么说你修行还不到家,待日后有机会,多去大相国寺,跟你师叔学学才好。”
柴启不再理会有些委屈的姜华兴,看了一眼身边的戒破,开始给李师尹下针,柴启十分认真,将针插进李师尹的几个穴位之中。
脉乃血脉,依以血充,赖以气行,人身五脏皆有脉象,心乃是人命本所在,万气之源,心脉便是反应其状态的脉象。
说来也奇,几针下去,李师尹的头痛好了很多,原本在喉咙中翻涌的甜甜的,血的味道,也淡去了几分。
“华兴,去取两颗维神丹来。”
戒破拦住将要出发的姜华兴,从袈裟下的包中取出两颗丹药,递给了柴启。
“师傅,要不我还是去取吧。”
柴启摇摇头,柴启自然知道这小子是什么心思,此人来自辽东,极有可能是辽人,他是怕戒破师叔会用毒药毒死她。
可柴启所救之人何其之多,何其之杂,莫说辽人,就是杀人如麻的恶人,自己也曾救过,他所信善恶有报,恶人若不被律法所裁,亦会被江湖所收。
可自己是医者,医者自有其德,治病救人自当本责,并不会用救人的手段来杀人,戒破更是出家之人,亦是半个医师,又岂会做这等趁人之危的事。
看来自己这个小徒弟对自己和师叔还不够了解。
李师尹尽管自己不知,却是盛名在外,毕竟李师尹这个名字,是江湖上盛传的,独步天下,李师尹。
这也是为什么姜华兴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如此的兴奋,试想如果你有一天深处绝境,你的偶像从天而降将你救走,试问有谁会不兴奋。
虽从未听说此人有何家族,背景,党羽甚至是何门何派,亦无人可知;但既能在二十年的蓬莱大会上拔得头筹,获得独步的名号,那又岂能是一般之人;且此人在蓬莱大会之后消失匿迹,这二十年后又出现在此,救了自己那胆大的徒弟一命,且姜华兴又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李唐秘宝夜闯皇宫,李师尹出现在那里,让人不禁将其目的与李唐秘宝关联起来。
可偏偏此人又有可能是辽人。
身份如此复杂之人,不将事情完完全全的了解清楚便下手,那岂不是惹祸上身。
李师尹两颗丹药下肚,不多时,原本的头痛,基本上都消失了,当柴启将针拔出,李师尹口中原本抑制住的吐血,再一次翻涌起来,可头痛却是减轻了。
姜华兴拿着托盘,接过拔出来的针。
柴启三人看着拔出来的针,皆面露难色,柴启更是忍不住叹口气。
李师尹认得这种语气,医生发出这种叹息之后,一般都会接着另一句话:“最近想吃什么,想干什么,都放手去做吧。”
“莫非是什么绝症?”李师尹虚弱的问道。
“看这几针的颜色,若老夫没有猜错,你大概中的是一种极为奇特的毒。”柴启端详着那根探于心脉的针,其中变换着颜色:“这种毒,以天地四方毒虫培养,并喂以五毒之精华,可以称得上是全天下最凶恶之毒,且基本上除养虫之人,无人可解。”
“师傅,那这毒何称得奇特,不就是剧毒么?”姜华兴十分担心的问道。
“奇特是因为,此毒虫只有第一次发作之时,会让人极为痛苦,便如李大侠这般,可之后几次发毒并不会痛苦,反而会激发潜力,使武功精进;但这种毒,一经发作,此人便只有一年之寿命。”
一年!
丁洁珺感觉如晴天霹雳,若是真的正常游戏进程,自己死了自会从复活点复活,但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完全不知道死了会如何,会不会脑死亡,两个世界的自己都会死掉。
“师傅,这毒这么奇特,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姜华兴看着那五颜六色的针,也是十分的好奇。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且也是当年的一出悲剧,若非是此毒再现,我自然不想提起这段往事。”
柴启撇过头去看着戒破。
李师尹看这情况自然明白,这件事与戒破有关。ωωω.χΙυΜЬ.Cǒm
“往事莫再提了,李大侠可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么?”柴启无视了姜华兴好奇的样子,询问被下毒时候的情况。
李师尹摇摇头:“这几天的事情,我完全想不起来,只是隐约记得是很黑的地方,爬了很久才看到光亮,然后便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柴启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有些失望。
“可惜苦苦追寻了这么多年,依旧是没有什么头绪。”
听着柴启的话,戒破摇摇头,手上的佛珠转的快了几分。
“先生,看样子您以前见过这种毒,可否有什么解毒的法子?”
李师尹收拾收拾心情,再挣扎一下,说不好真有什么法子能处理这个剧毒,哪怕只是延缓些时日,也能给自己回家之路多争取点时间。
“如我刚才所说,此毒极为诡异,非下毒之人不可解,但此毒已经消失于江湖三十余年,当年有人得此剧毒,来此求医,正巧当时南诏五毒派长老在此交流心得,跟我说过此毒本是五毒教开山立派之时,五毒老祖曾留下的配方,因过于残忍,被老祖将此法销毁,不知被何人找到,用来为祸江湖,五毒教也因此被口诛笔伐,虽然解决了问题,五毒教也因此隐秘江湖,很少出现在江湖之中。”
看来这毒的问题,想靠外力,很难解决了,对当日被下毒时的情形,自己只记得一星半点。
戒破从座位上站起来,站在床前,没有下毒之人的线索,戒破有些无奈的开口问道:“听得我这贪玩的徒侄儿所说,李大侠曾在大内之中救过他。”
“举手之劳。”李师尹并不记得自己有救过姜华兴,只好客气一下。
“我这侄儿本就是道听途说那李唐秘宝,夜闯大内,惹得杀头之祸,被大侠所救,那请问大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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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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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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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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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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