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非但如此,晋阳侯还极擅商事,侯爷商队卖的商品那都是别地根本见不着的好物!雅皂我现在都还在用,有侯爷治理我冀州,财政定然大幅提升!哎呦这可了不得,不比军事差多少!”
“两位都说得不错,不过某还是觉得明公最值得称道的还是那无双仁德,刺史有此仁名,百姓定然甘心依附,官爱民民爱官,真乃大同盛世呐……”
酒过三巡,不知都撤了多少道菜,众豪强的吹捧还没结束。
这些家主们搜肠刮肚,以各种赞美之词全方位无死角的夸赞着王耀,只求得到上位者的青睐。
然而这注定是徒劳无功,只能叫王耀听得厌烦。很多东西说几句就够了,洋洋洒洒讲个没完,便是吹上天也无甚意思。
“好了,本侯乏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诸位家主慢行,就不多送了。”
眼见王耀面露倦乏,一众家主立刻识趣的告辞离去,神情都略带惋惜。
还真是一步慢步步慢,丧失先机再说什么都无用,看了眼那被王耀留在座上的方乾,众家主艳羡不已。不过再怎么怀揣满腔懊悔,他们也只得就此散去。
聒噪之人走了个干净,王耀终于舒畅了,就连呼吸都变得轻松许多。
他觉得自己已经对马屁过敏,现在誰再来抬他只会叫他感到恶心。
“此战大胜,诸位将军功不可没,本侯在此敬诸位将军一杯!”
端起一樽酒水,王耀起身环顾诸多将校,继而一饮而尽。
将领们见状亦是连忙斟酒,起身就朝主家回敬。
没什么多说的,首先开口的必然是高顺,即便他素来沉默寡言,却是军中除王耀以外地位最高之人。
“末将们虽有微薄之功,但真正立下大功的还是从不出岔子的辎重线、无所不能的工兵营以及无往不利的新式军械。而以上所述皆源于主家,末将谨代表三军将士回敬侯爷一盏!这一路上的饱食无忧,攻城前的各种利器摧敌,都是外军所没有的,种种加持下焉有不胜之理?”
“能在侯爷这等体恤兵将的明公麾下做事,真乃我等之福分!”
一语道出,高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该是因为不沾酒水的缘故,不过一盏下肚这个铁打的汉字面上就微微泛红。
刚才觉得一听夸赞就会反感的王耀闻言,只感到一阵欣慰。
“高将军所言有理,我等也是这般想的!”
自高顺道完,一众幽州军将顿时齐声附和。常年都处于供给不足的幽州军比并州军更能深刻体会到高顺话中的道理。
很多时候两军交战,真要说实力只要不是酒囊饭袋,寻常军队与精锐之师的差别也没有那么夸张。双方主将水准相当的情况下,比拼的其实就是国力。
想当年赵国接受上党,秦赵两国开启了长平之战,固然秦卒悍勇无比,但那赵军单论战力就真要比秦军差多少么?显然不是。面对秦国大将王龁率领的虎狼之师廉颇并未慌神,在初期不利后便毅然决然放弃空仓岭防线,全军收缩至丹河以东第二道防线构筑壁垒,据险抗击秦军。
自此无论秦军再是锐不可当,纵有当时最顶尖的战将指挥,也寸步难进。
两军对峙了三年,天下无敌的秦军损兵折将,亦丝毫奈何不了赵军。
再后来不必多说,赵国产粮只有秦国三分之一,根本无力维续军队长期作战,这才是赵军最终全军覆没的根本原因。抛开国力羸弱不谈,把一切罪责全都安在后边首次领军作战的赵括头上,是非常无知的体现。战争受军力影响,但真正对拼的还是国力。廉颇因为坚守不出被撤下,新换上的统帅赵括除却主动出击外,难道还有第二个选择么?
可叹这位天纵奇才,不过首次作战,从受命出征起,就已经注定了敗亡,注定了背负这千古骂名。
“为将者无惧身死,只怕一心报国却还忍饥挨饿,麾下的兄弟们如果都不能填饱肚子,又怎么能为国家效力呢?”
鲜于辅举起酒樽将酒水一饮而尽,旋即朝王耀双手抱拳,肃声道:“此次随侯爷共讨逆賊,末将算是明白了为何并州军无往不利。顿顿有肉食果蔬,这在我幽州连想都不敢想,就算当上队率军侯,也不能保证每日都能这么吃,而在并州军中人人都能保障如此饮食。军兵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保家卫国,并州军岂能不胜?”
听闻兄弟之言,鲜于银亦是朝王耀敬了一盏酒,感慨万千道:“在我大汉整个军制之中,就没有几支军队在发放食粮后还能发放银钱,毕竟在许多主官眼中,在那满朝公卿眼中,食粮便是饷钱。然而并州军在得到如此优厚的供给之后,还有额外的军饷,侯爷这相当于是拿三个兵的钱来养一个兵,待士如此之厚,又有誰能不为之效死?”
此话一出,幽州将校们摇头叹息。
在他幽州根本就没有给军队发钱这个概念,口粮就是钱,口粮就是军饷。
而就是这份一缩再缩一减再减的粮食军饷,也长期处于晚发缺发的状态。
士兵们肚饿了没吃的,不出营去吃拿卡要难道活活饿死么?刘虞上任不允许军队骚扰民间这没什么,条件允许誰也不愿意去为难那可怜的贫苦百姓。
但你得先把军饷问题给解决了啊!可笑的是刘虞不准军队在外谋财捞钱,却罔顾迟发晚发的口粮军饷。
他宁愿把州府所剩无几的钱粮作为礼物拿去赠予域外异族,宁愿倒贴钱用真善美去感化那群茹毛饮血的胡人,也不愿让自己饿着肚子的军兵吃饱饭,也难怪随着时间推移,有越多越多的军士转变阵营去投奔远在辽东的强硬派公孙瓒。
若非幽州军大多都是老实本分的良家子出身,固执的不愿逆反,那软弱无能的大善人刘虞早被乱兵冲破府门斩去首级。
是的,见识过王耀是如何善待部曲,便是昔日身为刘虞心腹的鲜于辅鲜于银都对刘虞萌生了强烈不满。亲近心腹都是如此,就更别说其余将校了。
倒不是他们只看重待遇不在乎忠诚,若非实诚之人,也不可能在刘虞如此苛刻的管辖下坚挺这么久,实在是刘虞早就伤透了幽州上下将士的心。
张纯賊子祸乱幽州之际,刘虞竟然觉得幽州军太弱而发出感慨,叹息如果公孙瓒还在,局势岂能如此糜烂。
想当初公孙瓒与一干大将是被王耀出手抹杀,但在辽东可还驻扎有公孙瓒数年经营出来的辽东新军。那可是真正的精锐之师,丝毫不比什么西凉铁骑什么河北卫军什么荆襄盾士要来得差。这数万精兵死忠于公孙瓒,得知噩耗当即就反了。
这回可没有王耀帮手,虚弱的幽州军在刘虞道道不允许损毁民居的仁令下束手束脚,也是不堪大用。到最后还得是幽州世家出手,一个个豪强贡献出举族之力方才培养出的族卫私兵,损失惨重才得以平定此乱。他们这些州军的将校,哪个族里没有出人出力?为刘虞舍生忘死,到头来对方竟还感慨一声“如果公孙瓒还在”,实在叫人寒心。
有此前情,再见到王耀对麾下如此厚待,是个人都会厌恶起刘虞来。
“义公将军,末将及麾下部曲皆仰慕将军已久,若明公不弃,末将愿领本部兵马追随将军,纵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校尉阎柔面露挣扎,旋即神情转为毅然决然的坚定,只见他躬身抱拳,咬紧牙关等待着王耀的回应。
此情此景,顿时叫堂中众人双目圆睁感到分外惊讶。
这个决定绝非随随便便就能做出的,更何况是当众而不是私下。
倘若王耀不收,阎柔就会陷入两难的困境。刘虞知情后又岂会善待他?
一时间,许多与其交好的将校全都露出担忧之色,手心中也满是汗液。
方乾崔旺两人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校尉显然不是王耀的直系部曲,看样子应该是幽州刺刘虞的属下,其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投效晋阳侯,难道他就没想过如果被拒绝,他便会陷入走投无路的境遇么?
崔旺张大了嘴巴,暗叹晋阳侯真是魅力无限,不过是统率两军平叛都能感化友军当众投效,这人格魅力也太过夸张了。
而方乾在回过神后,却以欣赏的目光望向那幽州校尉。
如此做法,固然看似冲动没有为自己考虑退路,但倘若已经下定决心投效,断绝退路也不失为一条高招。
不留退路,不也正是决心的体现么?
如果王耀有情,就绝不会将这校尉放任不管,纵使顾及刘虞的面子不收此人,也会为其安排好退路。
看这一众幽州将校满面愁容,想来在幽州那边过得也不好。晋阳侯、新任的冀州刺史王耀是什么人物,只要他出手帮着略作安排,这校尉往后的日子就绝不会比昔日要差。
“义公将军,末将与阎校尉一般早就仰慕将军已久,追随您作战真是快意,今朝战毕分别之日已然临近,末将心中万般不舍,终凝为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如若明公不弃,末将齐平愿与阎校尉一道率部投效!”
就在满场震惊之际,又一名幽州校尉大步踏前,与阎柔一道躬身抱拳。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跟随,越来越多的幽州将校向王耀躬身行礼,直抒满腔投效之意。
鲜于两兄弟见状很是意外,但却没有出声斥责。看着越来越多的同僚选择投效王耀,两兄弟若有所思的对视一眼,终究还是神情复杂的大步上前,与泽袍们并列成一排朝王耀躬身抱拳。
见到鲜于辅、鲜于银两位大将都选择追随王耀,剩下那几个校尉司马又哪里还需犹豫,当即上前并入众将中。
经过短暂的喧哗,所有幽州将校无一例外全部来到了王耀身前行礼,表达着愿意追随效死的炽热心志。琇書網
说实话,对于幽州军的突然效忠,王耀也感到很是意外。
不过他早有预料,这一幕不在今天也会在明后天出现。
他早就与幽州军交好,此军上下对自己都抱有好感。此次联合征讨賊寇,王耀没有拿幽州军当炮灰,除了在樂成让其守城付出了一定伤亡,后边肃清余孽的作战任务几乎全权交由并州军来打,如此双方伤亡都不高,自然不会萌生不满。
后续的作战几乎都没出面,却每日享受着和并州军相同的供给,这叫穷惯了的幽州兵卒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连连称赞义公将军大气。
拿扣扣嗖嗖的刘虞来对比高下立判。
所谓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在自己肉汤肉脯好吃好喝几个月,誰甘愿回到幽州去过那忍饥挨饿的艰苦日子?
倒不是自己给的太多,全是刘虞什么也不给啊!
故此,今夜之景王耀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意外如此突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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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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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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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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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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