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低呼响起,小心观察的乡民们赶忙捂嘴,生怕引起骑兵的注意。
几乎每个骑兵都挑有头颅,用那染着斑驳血迹的武具尖头。或马刀或长剑,或骑枪或戈戟,上边的鲜血已经干涸。m.xiumb.com
每颗头颅的表情都很夸张,在悲哀之中带着怨毒,在悔恨之中带着惊惧,然而无论表情何其夸张,深受其害的乡民们还是一眼就认出头颅那该死的主人。
诶?这不是那群盘踞此地的狗賊么?怎么被斩下了首级?哈哈,好死!
快意之际,呐喊再起。
“义公将军驾到,宵小尽数伏诛!”
感受到暗里无数双眸子望来,骑兵们猛拉缰绳顿住马步,旋即直接将贼寇头颅甩在地上,继而举剑高呼:“中山賊匪祸害四州,临戎县伯不忍百姓蒙此浩劫,故而领义军出并州平定匪乱。先后于涿县、樂成大敗叛军主力,如今賊首张纯兵敗身死,义公领义军继续南下,肃清残留于各地之賊匪。我等乃义公部下……”
“乡亲们大可不必畏惧!”
听到这里,乡民们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大开门户,一个个千恩万谢的奔出来跪地伏拜。
“老天爷啊,这群杂碎终于死了!苍天有眼,叫义公将军来救我等了!”
“军爷一路辛劳为民除害,小民在此跪谢军爷!可曾食饭,俺家还剩些米!”
“义公将军万岁!”
“义公将军万岁!”
乍一下道路旁便跪满了密密麻麻的乡民,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刻全都哽咽着红了眼眶,发自内心的感激王耀、感激身前这队除暴安良的精锐骑兵。
大平乡所属的县城被賊军主力攻破,但郡府尚在官军掌控之中。
后来賊军主力离开本郡,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驻留此地,以郡城中官军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易收复失地,但郡守太过畏死只想保全自己,任由賊匪在下边乡县为非作歹,硬是没派一个兵来。
那賊军杂兵再是杂兵,也不是无有武装的草民能够抵挡的。乡里实力强劲的那些豪强大族要么早先就被賊军主力踏平,要么就龟缩在自家坚固的邬堡庄园中,即便拥有强大私军对外界却是不闻不问,根本不管草头百姓的死活。
没人管没人问,乡民们被賊匪当做泥巴一样搓弄,先是强征粮草强征男丁,再后就直接是冲进家门来洗劫了。
不是无人反抗,但反抗就是死,久而久之他们已经麻木。若非有多年与朝廷派下来收税的官员周旋的经验,叫每家每户都有藏粮食的绝活,只怕到现在历经多次洗劫,整个乡里都该全饿死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仅剩的食粮也维续不住几日了,若继续下去,要不了多久也难逃活活饿死的悲惨结局。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支前来剿杀贼寇的军队,都会得到乡民们的感恩戴德,都会被他们视为正义王师,更何况是早就有恩于中原百姓的义公将军王耀?
“军爷,留个饭吧!”
看着周围情真意切的乡民们,骑兵们微微摇头。
事实上这种场面他们最近见多了,但每一次都会为之振奋。究竟是为何会产生这种莫名的感觉,他们也说不上来。
“义公有令,不得取贫苦百姓分毫,违者当以重罪责之。”
领头的骑兵队率很有耐心的解释了一句,接着他环顾四周,缓缓道:“大平乡的賊匪已经尽数伏诛,周围乡县也都剿肃的差不多了,诸位乡亲不必再担心被賊寇袭扰,大可以走出家门了。”
“各地賊寇洗劫所得,往往会每隔半月运往张纯本军。近期洗劫的民脂民膏还没来得及运走,义公有严令,将这些东西尽数归还于民间。你等可即刻前往原归属亭治所,也就是后来賊匪的驻地收回被洗劫去的钱粮。”
说到这队率挠了挠头,皱眉道:“这一块毕竟没有账本,故此我军兵士只负责秩序不做干涉。每家归还哪些物件由你们自己推选出德高之望者来进行分配,当然如果你们有更好的法子也行……”
言至于此,队率耸耸肩,望向有些呆滞怔神的乡民们:“还有疑问么?”
“万岁!军爷万岁!义公将军万岁!草民叩谢军爷们的恩典啊!”
震天的呼喊接连响起,一个又一个乡民忍不住痛哭流涕,朝骑兵队猛然叩首。
除此外,他们已经没有其他任何表达感激的方式了。
不知从何时起,在大汉草民就跟猪狗一般任人剥削。那些权贵满口爱民惜民,却从未做出过实际行动,徭役赋税愈渐增高,明明终日都在辛劳奔波,却从来都吃不饱穿不暖。
在承受着越来越多苛捐杂税的同时,他们还要忍受各级官员的欺压,还要忍受纨绔子弟的霸凌!一个小小的差役,只要身上披着官服,他做什么你都得忍着,不然就将永无宁日。不过相比于纨绔,差役都还算好了,毕竟贪图的只是钱,节衣缩食给足利还能过活。
但那些豪强纨绔、宦官子弟则完全不讲道理,看誰不顺眼就能随意将其弄死弄残,碍于背景或本就是一丘之貉,地方官府根本就不会受理,真引起大片民愤,最多也不过是赔点钱罢了。
为何媳妇稍微俊些就不敢让其露面?因为稍一不注意就可能被纨绔无处不在的跟班走狗所盯上,继而会发生什么也就无需多言。
到了今天,可以说汉民就是直立的猪狗,任人宰割。皇帝缺钱?在民间加田税就是。官吏缺钱?在民间征税时多立些由头就是,征完一道还能在里头再中饱私囊一道。豪强缺钱?豪强不会缺钱,但他们的贪欲永无止境,亦会使用各种手段在民间兼并农人祖宗传下来的田地,反正不把良家子搞成佃户誓不罢休。
至于反贼土匪?那是既缺钱又缺人。非但抢钱抢粮洗劫一空,还要把刀架在家人脖子上逼你落草为寇,沦为賊中杂兵。
没有活路,根本没有活路,现在还奄奄一息的苟活着,也只能说是运气好。
这些乡民哪里得到过官府的帮助,又哪里受到过官军的庇护。
而在今日,他们既受到义公将军麾下义军的保护,又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帮助,怎能叫人不感激涕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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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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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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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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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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