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不攻我故安了?”
故安城头,瞧见镇压军在城外留下一支数千人的偏师,主力则继续向东开进,城头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賊军们神情各不相同,但大抵还是庆幸为主。虽然他们是张纯麾下的精锐,可对上威名远扬的义公将军,他们面上能做到凶狠但中却还是忐忑不安。
即便占据守城优势,却没有几个人对攻防战抱有乐观。故安不是涿县,没有重大的战略意义,也就意味着不会有援军到来。如果真打起来他们就是孤军,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打最好。没人喜欢战争,尤其是当自己身处其中时。
“该死!”
“传言临戎县伯做事光明磊落,打仗也是堂堂正正,没想竟这般狡诈。”
在守军庆幸之时,城楼上的叛军主将魏平却是神情难看,只感到自己出了一手昏招。
如果不把分散在外的驻军召回,即便他们很快就会被逐个击破,但只要顽抗怎么都能拖延一些时间。而镇压军见破城有望,想来也不会放过故安县。那样兵力虽少,可依托城防坚守几日也不在话下。
誰能想王耀见到故安守军颇多,觉得破城难度大,竟然直接就选择放弃了。
而留下五千甲士,数量上也刚好堵死了己方出城的可能。此刻故安城中有三千义师精锐以及六千农人杂兵,如此规模对阵两三千官军无甚问题,哪怕对方再精锐都不影响。可五千甲士就实在超乎了故安驻军的能力范围。wWW.ΧìǔΜЬ.CǒΜ
出城野战不用想,那毫无疑问是在找死,六千杂兵根本就不可靠,不说战力,甚至可能一打起来局势稍有混乱就趁机逃跑,故此魏平只能固守城池。
可就是固守的难度都非常大,张纯军是不被地方认可的叛军,补给一直是很大的问题。将驻军分散在各个乡县哨所,在地方上强征粮草方能勉强维持,可全员召集到故安城中,这整整一万人的口粮都只能由府库提供,得不到半点补充。
十几天还可以,但时间一拖长,最多一个月只怕就要耗尽粮食出城乞降了。
“将军,官军离去这不是好事么?”
“您为何愁眉苦脸?”
“好事?我将军队全召集到城中,就是为了坚守故安,但官军不攻,反而留下偏师牵制我军后就直指涿县,我军兵力虽多却困于城中动弹不得,待到粮草耗尽就只能任人宰割,现在你觉得这是好事?”
出声的校尉闻言神情大变,旋即立马左右观望,见四下无人这才大松一口气。他抹了把冷汗,低声道:“那该如何?”
说着,校尉忽然握紧双拳,咬牙道:
“真待到粮草耗尽一切就全完了,不如趁现在士气可用,出城跟他们拼了?”
“不可。”
校尉之言倒是提醒了魏平。
这位小渠帅轻抚八字胡,瘦削的脸庞上布满阴沉,只见他冷冷道:“现在士兵全都在庆幸官军没有攻城,这时候命令他们出城迎战,你还觉得士气可用么?”
校尉连忙摇头,憨厚的挠了挠头。
魏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明日开始依次减少粮食供应,军士若有不满,就告诉他们城中存粮无多,再这么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而王耀若在还可以投降,但眼下王耀已经随着官军主力去打涿县了,城外偏师主将我认得,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残忍之人,其最爱生吃婴孩……”
“断不会接受我军投诚。”
揉了揉额头,魏平沉吟片刻道:“要让兄弟们知道,待在城里是死路一条,投降也是死路一条,只有拼杀出去方有一线生机。”
有些话魏平没有讲出来。
但无论如何都要让士兵出城拼杀的,且主体都由农人杂兵构成。若是这些卑贱的农兵能够创造奇迹,置死地而后生以弱胜强那最好,届时他便领着军队立刻回援涿县。倘若局势按正常发展,农兵拼光了也没能突破官军留下的偏师。
可他迫在眉睫的危机也解决了。
粮食不足,魏平无法解决,因为他不能凭空变出粮食。但他可以解决吃粮食的人,六千杂兵出城全战死了,府库的存粮自然也就够用了。原先只能撑一月,瞬间变成可以维持一季。
他就不信三个月的时间,弥天将军还不能战胜王耀。
是的,从始至终魏平都不认为己方会输。汉帝昏聩无能,终得报应不过壮年就奄奄一息,汉庭无道朝令夕改,每年甚至每月都要加税,虽然主公揭竿而起为的是私欲,但只要是旨在推翻汉王朝……
那就合乎大义!
大义所在,焉能落敗?王耀声名固然显赫,可其终究也不过是朝廷鹰犬、暴君爪牙罢。即便这条走狗坐拥强军,又如何与大义抗衡?待到弥天将军亲至,一切都会好起来。对自己侍奉的主家,对自己的恩人,魏平抱有极大的信心。
王耀,小儿罢,不足为虑!
——————
“伯爷,约莫再行两日就到涿县了。这涿郡倒还真是繁荣,就瞧这平整官道,乍一看还以为身在冀州呢!”
大军之中,王耀正率领中路大军向东前行。虽然分出左右两路偏师,调走了大半悍将,但他身旁从来就不缺少猛将。
此际,张扬于禁就伴随在王耀身侧,一左一右两个披戴铁甲的魁梧壮汉看起格外有威慑力。虽然实际战力比不上关张,但就气势上已经不遑多让。
毕竟不是什么超武世界,武将与武将之间的差别远没那么夸张。气势这东西更没那么玄乎,只要手上见过血,板着脸瞪大眼睛,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不过此刻张扬倒是不凶,他持握着幽州與图,颇为惊讶的观望着周边景象。
实际上自从踏入涿郡起,沿途所见就开始变的非同寻常。这里的官道宽敞而平坦,最重要的是干净,似乎有专人打理。周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小驿站小酒馆供来往人士食宿休息,当然现在是特殊时期,这些酒馆驿站毫无例外的全都闭门歇业,但就从那精致的雕字招牌看来,就有点冀州那富庶的味道了。
毕竟先前收复代郡上谷郡时,沿途所见的酒馆也不少,但招牌都很粗犷随意,甚至有的店家直接挂都没挂。
几乎在所有经济低迷的区域,当地人每一厘钱都会用在刀刃上,没多少店家会在只能看的招牌上花钱用心。
“涿县虽不是州府,但相比蓟县规格也大致相同。一个州再是贫穷,可在他最繁华的区域,也不会比富州差多少。”
遥望前路,王耀面露微笑。
涿郡富庶这是好事,毕竟这里很快就是他的地盘了,自然是越富越好。
攻克涿县粮仓后,也不用急着去冀州剿賊。张纯后方断了补给,会自己找上门来。反正时间拖的越长,叛军就越虚弱。
在賊军杀来前的空当,他完全可以调度大军做足充分准备,顺帯还可以会见一班幽州世家,从中挑选最为亲近者来担任日后的三郡主官。
当然,捆绑共同利益也是必不可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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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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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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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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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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