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虽不是最坚固的郡城,却在几近全郡沦陷的情况下,一直顽抗到了最后。
如今被张纯叛军围困半月,城中粮草将尽从而军心不稳,这个变化立即被张纯所察觉,继而连续发动了三日猛攻。尽管守军奋力迎击,可章武的局势依旧落转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传令下去,给我全力攻城!”
“朕没有功夫耗在一个小县城上,告诉将士们,今日能破城就纵兵七日,明日破城就纵兵六日,就像这样逐渐减少。他们动作慢,吃亏的也是他们自己。”
“谨遵陛下之令!”
望着跑往前军报信的亲兵,张举面露不耐,皱眉道:“朕万金之躯却整日露宿于城外,这成何体统?”
“将士们也不知道为朕与弥天将军考虑考虑,眼下攻个小县城都这么拖沓,这叫朕如何放心信赖他们,往后一统山河后又如何能重用他们?”
章武县城外地势较高的小丘陵正是叛军帅帐所在,此刻三军主帅张纯端着黏稠肉粥蹲在丘陵最高的一块大石上,正一边食用早膳、一边观察着满目疮痍的城池。
听见身旁张举的喃喃念叨,张纯轻轻摇头,只感到啼笑皆非。
无论官军还是叛军,其实本质都是一样,都是拿命搏取前程罢。只不过前者是追随官府主动为之,后者却是被逼无奈才揭竿而起。大家为的都不过是吃饱饭,小小兵卒还要为主帅考虑?
不过张举虽然长期沉浸在自己的主观中,是个不折不扣的糊涂蛋,可他作为渔阳第一土豪,手上资本也确实雄厚。自己与他是同乡,当年担任中山国相时就常得对方慷慨资助,因为有这份恩情在,张纯对张举非常感激。
而在自己率众叛乱后,张举也是立马武装起九千余人的精良私军,自立为天子前来助他。虽然对方胆子太肥,自我标榜的称号也太过雷人,但张纯确实被张举这毫无迟疑的援助感动到了,故此收拢张举入伙后,也默认了对方的自我称呼,同时也给予了对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
弥天将军,说实话给自身加上这个头衔张纯自己都不好意思,但没办法,统率九千人的老二张举都自号天子,他张纯手掌十万賊军,称号怎么也得大过天子吧。于是乎,便有了这看似荒唐的自封。
“稍安勿躁,攻城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章武虽只是县城,但历代都有过差点被升格为郡府的过往。几任县令都曾得到过扩升城池规格的政令,尽管最终都被取消,但章武的城防已经搭建起来。”
“张兄,你可以理解为我们正在攻打渤海郡府,受到些阻碍再正常不过。”
言至于此,张纯也不再多说,他几口干完碗里的肉粥,跃下石头就利落的翻身上马,前往前军开始今日的攻势。
张举倒也听劝,没再抱怨什么,而是唤侍从拿来定制的玉珠冕旒戴于头上,换上一身华贵的明黄龙袍,又精心打扮了好一会,还别说,真就人靠衣装马靠鞍,张举一个满是络腮胡的边陲大汉,穿上这皇帝装饰,看起还真有些帝王之姿。
拿起一面铜镜细细端详,张举那是越看越满意,誰能想到当年一个边陲郡县的小土豪,能成为天下共主的帝王呢?
美滋滋的乐呵一阵,张举在侍从的帮助下骑上温顺骏马,缓缓前往军阵准备去鼓舞士气。虽说尊贵的帝皇不该亲临战阵以身犯险,但张纯是他的好兄弟,张举岂能让兄弟一人受累,即便感觉有些屈尊,他也要为兄弟上阵分忧。
——————
呜呜呜~
辰时,苍茫的角声响彻天地,张纯军开始了今日的第一波攻势。
因为不是半道出家的草莽中人,曾经担任中山国相的张纯具备一定军事素养,其麾下渠帅也大多都是嫡系旧部,这些昔日身为汉军将校的渠帅,对于帝国地方驻军的守城流程了如指掌,故此攻起城来能减少许多伤亡。
“以下对上是劣势,勿要胡乱放箭!且先贴近至二三百步弓手再放箭掩护!”
“投石机及弩车全力激发,掩护泽袍行进!阔盾手在前,刀盾手在后,弓手居中,抢先赶至城下设立攻城据点。”
“据点完成,步卒当在弓手掩护下以蚁附之势蜂拥前冲,搭云梯而无畏上行,推槌车而奋力撞门。破城之日就在今天,建功立业就在眼前,杀啊!“
“张天子有言在先,今日破城纵兵七日,七日内抢夺财物无需上缴,尔等还不奋勇攻城,以报皇恩!?”
收到张纯的进攻示意,四名五千人渠帅策马在前。他们拔剑举天,旋即操控剑锋不断来回绕圈,紧接着便大声道出注意事项及鼓舞人心的话语。
在听闻进攻角音与纵兵七日的承诺之后,张纯军彻底沸腾。
完全遵从将校渠帅的调度,賊兵们高喊着纵兵七日的口号,开始了攻城。
冲在最前沿的是阔盾手,两千手持阔盾的高大兵卒列队前行,将四千弓兵牢牢保护在身后,而一千刀盾手则跟随在队伍的末尾处,他们配备的圆盾能抵挡箭矢,但随行的主要作用,还是在于防备守军突然开启城门发起反冲锋。
虽然城中的汉军兵力不足,大抵是不可能冒险反击,但张纯方依旧没有放松戒备。反正占据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攻方想怎么做都可以。
“放箭,放箭!”
叛军这么大阵仗,自然早就引起了章武方面的注意。此刻为了鼓舞士气,莫说县尉,便是县令本尊都亲自上了城头来督战,守方虽势弱,但士气上分毫不输。
“放箭,放箭!射死这帮杂碎!”
见贼寇发起进攻,县尉面目狰狞,歇斯底里吼道:“张纯无道,每至一处都要大肆搜刮,顺从他的平民或许在被掠夺后还能留下一条性命,但你我汉军却绝无可能,城池若破只有死路一条……”
“给我狠狠放箭,射死他们!!”
“喏!”
城上千余守军闻言,无不心头一凛,顽抗的斗志也随之愈发强烈。
一时间,配备弓箭的守兵无不挽弓搭箭,朝着杀来的賊军就是一阵攒射。居高临下射箭可谓占尽优势,便是逆风也能射的比平地更远,此刻仿佛得天相助,一阵猛烈的东风呼啸而过,从而也加强了守方箭矢的威力及射程。
然而就是这如有神助的射击,却也并未给张纯军帯来多大损失。
箭矢刚劲有力,可还是被厚木板为主体、外部裹有坚韧蒙皮的阔盾悉数挡下。
劲道十足的箭矢有时甚至能贯穿戴着铁盔的头颅,但面对这方长阔盾却是毫无办法,连穿透一个箭头都做不到,就更别提伤害到后方的兵卒了。m.χIùmЬ.CǒM
一轮齐射下来,除了十几个倒霉的持弓賊寇被流箭射死外,那顶在最前列的两千阔盾步卒竟无一人伤亡。
眼见饱含期望的射击居然近乎无效,城上守军神情难看,不知不觉中士气也变得低落起来。守城方本就是依托地势运用远程手段杀伤敌军,由此方能以少打多。而如今他们发现杀手锏竟然无效,这对士气上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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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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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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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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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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