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吼自官军本阵响起,只见一名高大魁梧的汉将脱阵而出。
其甲胄鲜明,骑跨一匹雪蹄黑马,手拎方天画戟,满面狰狞看起杀气腾腾。
“狂妄!”
“将他挑下来!”
见来人侮辱己方主将,最前方的白波兵们怒目相视,登时分出十余配备长枪的好手,迎去就要把汉将挑下马来。
“找死!”
啸叫一声,吕布挥舞方天画戟,戟尖所指尽是残肢断臂。
不过眨眼,他便掠过前来阻截的长枪手。風馳電掣间,一路腥风血雨。
眼见迎击汉将的十余精锐刚刚举枪,又近乎被瞬杀,白波前阵一片哗然。汉将呈直线冲杀,目标很明显,便是此刻在一线身先士卒的胡才。此人勇武冠绝,不可让将军与其交锋!一时间……
这般念头,萌生在白波众人心间。
于是乎,大批贼兵忽然转向,前仆后继朝吕布杀来。白波已是大厦将倾,如今胡统领便是所有兄弟的主心骨。
他绝不能出事!
“蝼蚁!”
见密密麻麻的贼寇杀来,吕布接连挥出战戟,以各种粗暴残忍的方式来进行冲杀。或上下身分离,或头颅被重戟拍爆,拦路贼子,死相全都很难看。
“哈!”
又是一戟砸下,斜边跳砍来的持刀贼兵顿时倒飞。其口喷鲜血,胸口有着深深凹陷,那扭曲的模样实在凄惨。
可吕布还是觉得轻了,下一刻他用尽全力,抡动方天画戟狂乱挥出。
不过戟锋,却是朝向天空。
噗——
脆响之中,伴随着血肉横飞。
一个健壮的白波小头目,竟被这横戟硬生生拍成了肉糊。些许碎肉溅到吕布脸上,他竟伸舌一舔,眸中亢奋至极。
表现出嗜血狂态,吕布环顾四周。
然而他所预想的情况,并未发生。
尽管畏惧到面色发白,可这些白波贼居然未有退意。尽管满脸写满了害怕,他们依旧奋勇前冲,用性命阻止自己杀向胡才。一时间,吕布惊异非常。
他官职不高,但也称得上身经百战。
在以往剿贼时,自己只需要凶残杀死几十人、让他们死无全尸,再表现出嗜血姿态,便会叫贼寇再无战意。
百试百灵的法子,怎今儿就失效了?
望着源源不断杀来的贼兵,纵是吕布武功盖世,也有深深的无力感。
这般下去,只怕摸不到那胡才啊!
——————
不计代价的奋勇突杀,白波军终究还是凿穿了并州军的防线。
尽管伤亡惨重,但后方营寨中不断有闻讯奔来的泽袍加入战场,这也使得白波军一直维持在三四万人的规模。
此刻,王耀所在的高台是那么近,使得胡才心潮澎湃。只要击垮眼前这最后一道防线,他便能斩杀官军主帅,挽白波于危难之中。届时顺势夺下晋阳振臂而呼,即可号召天下义军前来共图大业。
快,一定要快!
只有在其他几面官军围来之前,迅速斩杀王耀,才能盘活白波这桌大棋。
郭帅,自己必会继承您的遗志,铸就一个宛如大贤良师所描绘的盛世。
那是一个不存在饥饿,不存在剥削,农人能够昂首挺胸、不受压迫的世道。
为此,他甘愿血染疆场!
“兄弟们,随我杀!”
随手拔出肩上箭矢,箭簇倒勾撕连大块血肉也浑然不觉,胡才拖刀前冲,数十名铁血卫士亦是人人带伤,眼中却尽是坚定,跟随着主家冲临于一线。
“杀恶官,斩昏君!”
“铸康平,享盛世!”
有力的口号杂乱的响起,数以万计的白波兵卒双目赤红,紧随主将冲杀。
虽然装备粗滥,却有着所向披靡的气势。仿佛有种说不明的东西,正在凝聚。
“宵小逆贼,也敢自诩正义?”
幽州步卒阵前,领军从事鲜于辅眯眼怒喝:“尔等烧村劫财,奸淫掳掠作恶多端,还敢妄称大义,简直厚颜无耻!”
“若心在黎庶,破城只为斩杀当地昏官,那本将虽为职务镇压你等,也会不惧弹劾之言,尊称你们一声好汉。”
“昏官恶吏无非求财,尔等便是被逼无奈愤而将其杀之,大可前往有贤良坐镇之地上述实情,我汉以人为本,为孝杀人不计其罪,何况尔等是被官吏逼之?”
“尔等口中之恶,无非剥削压迫,但尔等犯下之孽,却是丧尽天良!”
拔剑怒指胡才,鲜于辅厉声道:“并州百姓可曾欺你害你?可白波过境,却是十室九空!愿从贼的收编其中,不愿从贼的就地残忍杀害!你如何有脸妄称正义?还一副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不过自欺欺人,令人作呕!”
一席话义正言辞,铿锵有力。
传遍战场,顿时就有不少白波兵卒垂下脑袋,羞愧得无地自容。
“呸!你这朝廷鹰犬,休要饶舌!”
见士气大降,胡才顿时就急眼了。
他一边加快步伐,寻思着赶紧冲上去把这乱人心神的汉将斩了,一边不断高声呼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不抢,军粮何来?部队如何维续?你高高在上,可也不过是背靠有朝廷……”
“有狗官们脏来的钱粮作以支持。”
“可我白波不抢,就要饿死!我军一旦饿毙,又有誰来为天下百姓谋福?今朝迫于无奈取之于民,日后有了根基,自会用之于民!呸,休要多言!”
“你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见贼军士气虽有回转,却再不如刚才那般高涨,鲜于辅达成目的,连多看贼将一眼都懒得看。
只见他策马回阵,高举手中宝剑。
“将士们,叫这帮言行不一的龌蹉鼠辈见识下,我们幽州军的厉害!”
此话一出,五千幽州步卒高举刀枪,一声接一声的大吼着万胜。
尽管面临数倍之敌,他们脸上也未有恐惧。相反,隐隐还有些期待。
什么主子什么兵,幽州刺史刘虞伟岸正义,其麾下步卒多半也是仁义之人。跟地方火拼,和异族周旋,或许他们打不出优势,甚至还会因为心善而不敌对方。但当对手是罪贯满盈的贼人时……
就宛如信仰之战,这些仁义军士不会后退半步,誓要与贼血战至死。
“幽州虎狼,除暴安良!”
“讨奸除逆,至死方休!”
齐整的战吼中,幽州步卒排成严密的方阵,死死的拱卫在将台前方。
不说别的,光凭这威严与气势,就不知甩开张懿的并州军多远。遥相一望,颇有一股王者之师的风范。
……
“幽州军竟这般威武?”
高台上,张懿讶然出声。
董卓闻言讥讽一笑,淡淡道:“大汉十三州,幽州军只算一般,但与张刺史麾下并州军相比,那肯定强得多。”
张懿脸色一黑,没接话。
王耀听声挑眉,未曾出声去打圆场。实际上他对张懿的感官也很不好,并州原本是虎狼之地,州军素养远比幽州军要强悍。可在此人指挥下却变得如此不堪,想来后来那丁原担任并州刺史……
光是整顿这并州军,都不知花费多少心力。自己扎根并州,未来刺史之位未必就是丁原的。如果此地真为自己地盘,那他王耀还得为张懿的昏庸买单。
这感官如何好得起来。
思绪间,就见南北两面浓烟滚滚。
大地忽得震颤,密密麻麻的军兵显现在两翼,是西凉铁骑!在数千并州步卒的伴随下,一万西凉骑军终于赶到!
“来得好!”
王耀双眼一亮,登时举剑斩落。琇書蛧
“击鼓进军!”
“务要将贼寇斩尽杀绝!”
“喏!”
将令一出,高台中央树立的赤红大纛旗猛然前压,军号也随之吹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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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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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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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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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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