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本就阴沉,云慧只觉得屋里气氛更窒息。
林二伯吃着饭,用胳膊肘杵了一下二伯母孙氏,意思是吃完再说。
云慧看二伯母愤愤不平的样子就知道,这事肯定没完。
不过三伯一家倒是挺有意思,一家三口捧着碗连头也不抬,就一个劲的吃。
……
搁谁谁看着生气。
小孩子天生敏感,云奕抱着碗已经不敢吃饭了,云慧夹了一筷子豆腐放进他碗里,“快吃吧,吃完姐姐带你出去玩”。
大伯母荣氏也给二伯母孙氏夹了一块子干土豆,“知道你爱吃这个,快吃吧,一会还得去干活”。
说起这个孙氏就更生气了,索性随便扒了两口饭,又从笼屉里拿了两个馒头就要走。
林奶奶此时面色已经很难看了,抚着胸口好似喘不过气一般,“娘!”,林大伯首先发现,林爷爷看自家老伴儿这状况也赶忙起身去找药。
云慧抱着云奕从饭桌上下来,凑到柯氏身边,看着屋子里混乱的状况没说话。
好不容易把药丸塞进去,林春生端着一碗热水等在一旁,林爷爷给林奶奶又掐穴位还拍着背顺气,过了好一会,林奶奶才缓过来。
这恐怕是心疾。
没想到好端端一顿饭吃成这样,云慧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孙氏看自家婆母因为这点事变成这样也有几分心虚。
虽然是林三伯一家过分在先,但她也不应该不依不饶。
哎,剪不断理还乱,家务事真愁人。
“行了,赶紧吃,吃完去地里抢麦”,林爷爷把林奶奶安抚好,准备搀扶起来扶进屋里休息,临进去前转头对林三伯说道,“老三,一会让春强也跟着去,这么大个小子也不知道帮这点家里干活”。
后面估计还有什么,林爷爷欲言又止,看了一眼三伯母没说话就进去了。
春强在云慧几人面前挺嚣张,可惜碰见二伯母孙氏就好像那老鼠见了猫一般,头也不敢抬,瑟缩在一旁没动。
孙氏本就是个好强的,林奶奶这一折腾,倒让她有几分愧疚,好在公爹脑子还没糊涂,临进屋前一番话说的好似大夏天一口冰西瓜,从上到下的心里舒服。
“行了,大少爷,这回赶紧拿镰刀干活去吧”,二伯母像是打赢胜仗一般雄赳赳的就要准备出门。
春强十分不愿,但是一向疼爱自己的爷爷都已经开口,就代表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小三角眼来回转了转,“这我去了,妹妹们也得去,大家都是一家人,哪有厚此薄彼这一说”。
神经病!
云慧真想一砂锅砸他脸上。
春菲的脸色也被气的铁青,“你!”。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凭什么你们就能在家待着,我还是老林家的长孙呢!”,春强梗着脖子和春菲吵架,似乎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呆着?把你刚才吃的饭吐出来啊!”,春菲可不怕他,更何况长辈都在这,自然有人给自己撑腰。
“那是我爷爷买的,我凭什么吐,反正你们不去,我肯定不去”,春强索性直接又坐回去,眼皮一耷拉,一副谁也不理的样子。
“那也是我爷爷!”,春菲被春强气的险些抓狂,林三伯在一旁笑呵呵的,仿佛这他俩不是在吵架,而是闹着玩。
三伯母一脸平静,手上还在刷着锅。
“那不一样,你们女孩以后都要嫁出去,我可是长孙,以后这院子也都是我的”,春强毫不在意炸毛的春菲,得意忘形间还抛出一枚大雷。
这下二伯母孙氏彻底坐不住了,“林老三,你儿子这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几家人都知道当初林三伯没买成房,是林爷爷从中插手的缘故,这么多年一家人吃喝在这里,本以为是林爷爷同意,没成想就连祖屋也成了他们的?!
林三伯见自家儿子说漏了嘴,索性也破罐子破摔。
不装了,摊牌了。
“我当初没买到房子,爹说这栋房子以后给春强娶媳妇用,然后他们老两口跟我们去住”,这话一出,直接把云慧雷了个外焦里嫩。
好你个浓眉小眼的人,净整些背地里的交易!
孙氏险些被气个仰倒,喉咙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显然是被气狠了,林二伯也担心自家妻子被气个好歹,“老三先别说了”。
林三伯本就是个闷葫芦,看见林二伯脸色不对,也就彻底不说话,拿着镰刀和木杈就离开了。
林二伯无奈地看着其他人,孙氏被气的浑身无力,此时瘫坐在凳子上,春强知道自己闯祸了,呲溜一下就跑了。
唯独三伯母宋氏还在那安静的刷碗,仿佛这些事都和她没关系一样。
云慧很想问问她,大姐,还刷呢,家里都要打起来了。
“二嫂子,别生气,地里麦子还等着咱们呢”,柯氏脸上虽然不舒服,却也只能充当这个和事老的角色。
因为大伯母荣氏听见刚才春强说的话,脸色也是难看极了。
林大伯看看外面的天色,天边好似已经有几分黑云滚滚而来,田间地头几乎都是抢麦的人,“其他事以后再说,今年的口粮最要紧”。
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孙氏一眼,招呼林春生,“快走吧”。
林二伯明白大哥的意思,不住的劝慰孙氏,现在的情况,其他人也插不上手,也只能陆陆续续的离开。
有几分委屈涌上心头,林二伯知道孙氏有些咄咄逼人,可他没想到自家亲爹也会如此偏心眼。
还记得自己当时刚才县城站稳脚跟,林爷爷就想让他把弟弟也安排进去。
若是这林老三好好干也行啊,可他偏偏每日都是一副懒散模样,给自己丢了好大的脸。
林老三当时做的是给商行打更的活,不止一次,不止在一个地方,被主家逮住睡觉,甚至前面灯火通明东家还在的时候他都敢睡觉。
说他还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天知道,林二伯给人又是赔笑脸,又是说好话的才把林三伯留下。
可就这样,林三伯还嫌这活又累又辛苦。wWW.ΧìǔΜЬ.CǒΜ
林二伯犹记得东家带着几分犹疑的问自己,“保平,这位是你什么人?你大哥?”。
他先干巴巴的笑了一声,余光就看到了自家弟弟黝黑还乐呵呵的脸。
哎,真没办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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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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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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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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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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