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所有人都抓心挠肝。
终于,又听到了苏晓的声音:“不必再缝合了,免得又怪本宫动手脚,直接上药包扎。”
“这……”太医战战兢兢的,“就这么包扎?那太子的身体……”
“你把脉,五个人,轮番把脉!”苏晓不耐道。
也就几息的功夫,里面传来了惊疑不定的吸气声。
外面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听到脚步声,就盼着几个太医赶紧过来回话。
可元月却拦住了,冷道:“忙什么?包扎好了再去回也不迟,现在走开,往后再有什么事,又打算拿着王妃单独在这里的那么一时半刻来说话么?”
元月平时不凶,一凶起来,连寻谷都要让两分。
这些个太医本就胆小怕事,又见元月露出了尘王府独有的霸气,苏晓端坐在那里,也是和尘王殿下不相上下的淡漠气质。
这种气质,他们熟悉地很,里头藏着的是杀伐决断!
一瞬间,几个人灰溜溜地回来了,张罗着上了药,围上纱布,也不敢走,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苏晓。
苏晓盯着那个铜盆,道:“倒点水,再拿个筛子滤出里面的碎肉,然后拿给皇上看吧。”
太医们心思一动,已经有些明白了,就是谁也不敢上去。
末了,还是其中一个资历最浅的被推了出来,手上包了两三层帕子,这才心惊胆战地下手。
过滤出来以后,苏晓抬手指着旁边乘着半杯清水的白瓷杯,看着他们把碎渣倒进去,照旧还是不碰,先起身走了出来。
自始至终,她没碰过任何东西,也没有接近过季修桀。
剩下的太医们都一起,那捧着白瓷杯的一脸视死如归,急急忙忙放在一个太监端着的托盘里,而后触电般的退了好几步。
太监低头一看,也惊慌失措,却又不敢松了手,只得哭丧道:“皇上,救命啊皇上!是蛊!好多蛊!”
皇帝立即起身,远远一看,瓷杯里面带着淡淡的血色,几块发黑的碎肉沉在最底下,水面漂浮着几只细细的蛊虫,还有两条正沿着杯壁往外面爬。
“放肆!”皇帝勃然大怒:“拿去烧了!”
太监不敢怠慢,实则自己也吓得半死,慌慌张张奔了出去,嘴里连声大喊让火盆来。
里头,皇帝环顾一周,怒气更加升腾:“呵,国法在前,蛊术却在宫中闹得不得安宁!查,就算把整个皇宫翻过来,也得给朕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之辈抓出来!”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只有苏晓主仆三人乐得看热闹。
圣德太后那明显慌乱的眼神,很成问题啊。
几个太医们越发不敢怠慢,推出一个颤声回禀:“皇上,尘王妃一直没有碰过殿下,是臣等亲力亲为,而在挖去腐肉,除去蛊虫之后,太子殿下的脉象居然离奇好转,实在是……臣等无能,料想是因为蛊虫的缘故,不敢断言啊!”
“太子好了?”皇后颤声问着,万分惊喜。
“是,殿下的伤势还是重的,到底挖了腐肉,此刻也十分虚弱,但只要小心调养,就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太医也松了一口气,大汗淋漓的,“请皇上、皇后,还有太后娘娘,安心就是了!”
皇后用力拍着胸口,匆匆忙忙奔进暖阁。
圣德太后的眼珠子几乎转到飞起,仍旧慌乱。
旁边的苏娇然见状,趁人不备也起身跟了进去。
元月搬来凳子,苏晓自顾自坐下了,喝了口茶,悠悠道:“皇上,不管外面怎么传,我苏晓始终是尘王的正妻,今日蒙受冤屈,不能就这么算了吧?”xiumb.com
皇帝沉吟一瞬,也冷静了下来:“你侍奉明辉太后有功,医治太子,也功不可没,朕把城郊西面的百顷良田赐给你,食邑三百户,现已是王妃尊位,就再赐你行刀夫子的称号,位同公主之尊,嘉许你这一手开膛破腹的好本事!”
“行刀夫子?”苏晓的眼睛亮了亮,没想到皇帝这么大方。
百顷良田,大概一千亩的地盘。
食邑三百户,这可比得上一个公卿了。
尤其是这个封号,‘夫子’二字,一般用在男子身上,不过这个朝代还没那么多讲究。
这是对一个有真本事的人,极为尊敬的称呼。
她还挺喜欢。
皇帝这一手,她还算满意。
“好。”拿人嘴软,苏晓很识时务地改了态度:“时辰不早,臣妾告退了。”
“慢着。”皇帝又把她叫住了,狐疑道:“你是如何知道,太子病重是因为蛊?”
苏晓不置可否:“我给太子开刀,也是我亲手缝合,创口会呈现出怎样的状态,难道我不知道?”
皇帝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太子妃那般污蔑你,你就不希望严惩她?”
“太子妃是方塔城的人,会不会蛊术,谁知道呢?臣妾可不想牵扯其中。”苏晓嗤笑,“再说了,皇上明察秋毫,又怎会轻易放过生事之人?”
“放心,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皇帝深吸一口气,叹道:“先下去吧。”
苏晓点头,没行礼,转身离开。
出了御书房,寻谷先松了一口气,无奈道:“人都带到附近了,为何不发作?”
“我改主意了。”苏晓眼神犀利,“班盈很高调,又屡次与我做对,若她死在我手里,恐怕方塔城不会善罢甘休。”
元月叹息出声:“是啊,光她一个,就能让皇宫鸡飞狗跳,整个方塔城几乎都会蛊术,若都闹起来,还不天下大乱?”
“乱不乱的,其实我也没那么在乎,若能乱起来,早乱了。”苏晓低笑道:“我只是单纯地不想给皇后和其身后的刘国公府递个把柄,所以,班盈得死,但不能死在我手里。”
寻谷有些惊讶地挑眉,现在的苏晓,也把生死挂在嘴边了?
“你打算让皇后出手?”
“你不觉得……”苏晓摸了摸下巴,“让季修桀动手,更好玩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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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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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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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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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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