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捧着那份假装清单,道:“回禀王妃,遍寻苏宅,嫁妆上的东西还有十之二三,库房之中现银只剩八百两,想必当年夫人带来的嫁妆之中,其五十万两的白银,早已被挥霍而空。”
“而这二三分的东西,其中又只有小半份是没有被动过的,都是当年申老太爷为苏夫人的贴身用物,想必是苏府众人嫌弃,不肯用。”
说完,元月从袖子里拿出厚厚一叠当票:“此为当票,在夫人的遗物之中,占据三成左右,包含一些大摆件,贵瓷器,名家字画,首饰倒是还留了不少,但基本都在苏夫人和府中各位小姐的梳妆盒里,其中,苏三小姐最多,四小姐次之,余下几位庶出的小姐,则只有几套用遗产中布料所制成的衣服,已经要不得了。”
“另外,这是苏府经年的账册,王府中的账房先生已经从其中找出来,十多年以来,苏家为了四处打点关系,拿了多少夫人的遗产去送礼,何年何月,取了什么,都和嫁妆单子对上了。”
“至此,除了已经没了的五十万两白银,还能带回去的东西只剩下这十来箱,余下的要么送了,要么是子侄之间瓜分了,全都找到了去处!”
元月说完,恭恭敬敬地把账本、当票、字据和嫁妆清单,放到了苏晓跟前。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的脸色再度齐变,尤其是看到那些一一打开的箱子,谁还能看不明白么?
张如雪所说,先苏夫人的东西都存放在庄子和老宅之中,暂且拿不回来的说法,是假。琇書網
苏承嗣所说,当年情急处理不清,也是假。
苏家真正的做法是,能用的用了,能分的分了,一样都没给苏晓这个正经女儿留。
这倒也罢,没留还各种找借口,说什么放在外地取不回来,要么是直接以次充好……
更令人惊愕的是,苏家先夫人带来了百万家财,临了,自己和亲生的女儿一个子都没享受到,反倒被后来的继室和一众毫无干系的儿女吃干抹净,挥霍一空!
而且,苏家居然这样穷?
那这么多年来,苏承嗣的官饷都到哪儿去了?
“我在苏家长大,花了多少银子?”苏晓挑眉看向张如雪。
张如雪目光一闪,整个人摇摇欲坠。
完了,全完了!
元月一伸手,后面的人立即递上另外一个账本:“多年来,王妃居住在苏家西北角,面积不到半亩地的旧院之中,每月例银不过五钱,公中出账,每月另有最多五钱银子的伙食费、最多三钱银子的衣物、首饰费,因未曾给王妃找过教养嬷嬷和诗书先生,无笔墨花费,下人只有两个,每人每月八钱银子!”
“倒是与尘王殿下成婚,聘礼折银十八共计万两,归于公中,不曾让王妃带回,而从苏府账册之中看,也已经花费光了,不曾剩下什么。”
嘶!
现场好些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个嫡长女,每个月居然只有五钱银子的月例?
就算是小官家的庶女,也不止这个数啊!
更何况,苏家的百万家财可是苏晓的亲娘带回来的!
这苏夫人张如雪,还到处宣扬自己贤良淑德,端庄大方,看来都是放屁!
趁人没注意,原来竟是这样苛待原配所出的!
下人只有两个,从来没有请过先生和嬷嬷,这样的日子,说出去都不敢信,是看着奢华大气,又门风严谨的苏家嫡长女!
简直可笑!
“苏家银子花的这样快?”苏晓低笑:“尘王给的聘礼,本宫一眼都没看过,这才几个月,你们居然就花光了?”
那是她男人给她的彩礼,居然都让苏家霍霍完了?
寻谷也牙齿咬得咯咯响,冷道:“王爷准备的聘礼之中,有十好几个庄子和田亩,更有七八个铺面,这些都没了么?”
“这些还在,但收成少得可怜。”元月又一抬手,一小匣子房产地契又呈了上来。
“这些。”苏晓把手放在匣子上,轻拍两下,而后看向张如雪:“你们要么?”
张如雪白眼一番,脑袋往后一撅,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娘!”苏和庆一把接住,咬牙吼道:“谁要你的东西?你都拿去!”
“本宫当然要拿,凭什么便宜了你们?”苏晓冷嗤,又问:“族谱看了么?本宫的名字还在不在上头?”
元月低头,尽力隐忍着自己的怒火:“不在了。”
“我娘的名字呢?”
“也不在了。”
“好!”苏晓干脆利落地起身,“请出我娘的牌位,送到尘王府小心安置,再找一块干净的风水宝地,为我娘迁坟,寻个黄道吉日好生下葬!”
“现场这些东西全都带回王府,账册、单据全部拿上,我娘的遗产之中,扣除我从小到大花费的数额,再扣除我娘为苏家拿出来的十万两白银……就算二十万两吧,余下的,命府里账房先生都辛苦清算出来,再让老管家拟好借据,找人做个见证,让苏家老爷盖上宝印,半年之内,全数归还!”
寻谷看热闹不嫌事大,幽幽问道:“若补不上呢?”
“敢欠尘王府的债?”苏晓冷笑:“那就拿命偿吧!”
看苏晓快步冲出苏家大门,元月冷着脸,手臂一抬:“请牌位,搬东西,一样不落!”
噗!
听到动静,众人的视线一移,才发现晕厥的张如雪不知何时又醒了,黑着脑门,吐出好大一口血。
……
回府路上,寻谷看了一眼手中紧握账册和一应当票的苏晓,有些无奈:“这点钱财,你的百戏楼不出半年就赚回来了。”
“我知道。”苏晓闷着看窗外。
寻谷抿了抿唇,于心不忍:“苏家把你弃绝,是以为再没有爬起来的一日,所以才……”
“多谢你。”苏晓忽而出声,末了,化作一声苦笑:“若没有你当日劝我,我不会回来,也不会为自己和娘讨个公道,那我娘……就真该死不瞑目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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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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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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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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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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