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会，他坐在床沿，轻声问：“收服寻谷了？”
“桀骜难训，不收也……”苏晓打了个哈欠，找好舒服的姿势，呼吸已然规律起来，喃喃道：“也罢。”
季衍尘微微勾唇，在她身旁躺下。
就着有些昏暗的烛光，盯着她出神。
让大家一日三顿地去用饭，近来医馆也不再那么忙，看着气色已经好多了。
只是忽然一下就瘦成这样，身子一定受到损伤，还得再多养养。
也罢，让子竹找的进补之物已经到了，明日就能入膳，要不了多久，就能补回来。
就是北境那边，进展实在太慢……
季衍尘还在嫌，不料第二日，镇上忽而一片欢欣。
都不必怎么打听，就听得百姓们都在欢呼，说是北境战况连天的地带传来了捷报，镇北侯率领北师大破敌军，周边小国的联盟已经不成气候，节节败退！
苏晓在医馆里忙着配药，闻言也不禁露出了喜色。
这里头的事，会不会也是因为季衍尘在暗中参与，才能这般顺利？
正想着，张捕头拎着锦盒赶了过来，笑道：“姑娘忙着呢？快瞅瞅，这是县老爷特地托人从南边弄来的山参，补身最好了，特地让我送来给医馆的诸位补身子！”
胡老三连忙迎上去双手接了：“竟是大人的美意？这叫我们如何敢当？”
“怎么不敢当？旁人不知道，我们可是记在心里！”张捕头爽快道：“这些天以来，咱们在外抓捕流寇，多亏了你们在后方竭力救治，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弟兄！”
苏晓也勾了勾唇：“照这么说来，流寇已经抓捕地差不多了？”
“是啊！”张捕头一拍大腿，感慨之中带着浓浓的激动：“多亏那日找上门的子竹兄弟，不愧是在军营呆过的，给咱县老爷提了些兵法，嘿，你们猜猜怎么着？那些法子都有用地很，不出几日就抓捕到大半！”
“这般厉害？”苏晓轻笑，子竹嘛，季衍尘身边的人，正常。
“对啊，就那追踪之法，还有教给咱们的围困陷阱，啧……要不是亲身经历，我都不敢相信，这抓人还能这么玩！”
张捕头说着摇摇头，一副总算见了世面的样子。
他来医馆也惯了，自己倒了杯茶，又冲着苏晓道：“对了，那酒楼还没办好，外边也安生了，你跟葛家村的人都说说，不然就再开了山脚下的葛氏晓庄吧！那些外地来帮忙的弟兄们听说了这事，馋的不行，可惜差事办完了，再过三两日就得回去，若这次吃不到，还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馆子都能开业了？”苏晓有几分惊讶：“照此说来，此次的乱象已经彻底平息了？”
张捕头瞪大眼睛：“哟，你们还不知道呢？百戏楼都定好了明日开张，镇上也有好些铺子重新开业，菜市口那边的粥厂也撤了，这会正在拆！”
听到这话，大家都笑出了声。
这是喜事，是天大的喜事！
一碗茶喝干，张捕头起身又是一笑：“大人还说了，这次你们立功不小，也不知道怎么嘉奖你们，正好，百戏楼在咱镇上也算个新鲜玩意儿，明日开业，你们全都去，一应银两，咱衙门出！”
“有这么好的事儿？”几个伙计顿时都兴奋地不行。
“听说百戏楼排了新戏，可就是一直没开门，谁也看不了！”
“那明儿是不是就能看到了？”
“而且里面的装潢也可好看了，据说还弄了个戏台子！”
张捕头听的好笑，都往外走了还忍不住回头加一句：“都是真的，你们明儿一早把医馆里的事儿张罗好，到了吉时，那边一开业，赶紧过去！”
胡老三连连答应，感慨万千：“总算是安生了，战事也告捷，接下来，都有好日子过啦！”
苏晓把配好的药材交给伙计，自己也忍不住想，正好葛家村的人都在，那也请大家去瞧个新鲜吧。
老万他们最近都不常来了，恐怕是为了那第一回的《红楼》精益求精，只求尽善尽美。
想来，效果是不会错的。
然而她却没发现，众人都在笑，尤其是胡老三和元月，悄无声息地对视一眼，都看向苏晓。
目光之中是有些许喜气，却也有些晦暗不明……
……
两日下来，镇上的鞭炮声就没停过。
处处都重新开张，迎来送往的，好不热闹。
苏晓早就和葛家村的大家打了招呼，也让老万给留了位置，等到医馆的病人都安顿好了，拖两个还算精神的病人帮忙看着，这就往百戏楼去。
想是都知道百戏楼有新戏，人山人海的，几乎是挤个水泄不通。
憨丫头和葛顺今日是跟着季衍尘的，早早就去了雅间，也不用受这份拥挤。
苏晓身边只有元月和寻谷两个，元月一直护着她，寻谷一开始只是抱剑站着，看着人实在多，也只好冷着一张脸上前，用胳膊护着她身侧。
这时候的苏晓哪里顾得上这些，只一个劲盯着百戏楼看。
原本是打算在里面装修一下的，因着个把来月开不了张，干脆就把里里外外都翻修了，外面新刷了木漆，也挂满了精致的小红灯笼。
繁华而不艳俗，便是大白天看着，也让人大开眼界！
“姑娘，胡三叔，我们在这儿！”
张捕头他们早就到了，看着人多，特地出来迎的。
百姓们一看是官府的人，哪里还敢挤，硬生生让出一条道，让胡老三和苏晓等人进去。
“就知道你们挤不进来，走走走，大人都在雅间里点好酒水了，是百戏楼新出的玉酱酒，浓厚醇香，就等着你们了！”
听到这话，胡老三吓了一跳：“大人亲自接见咱们？”
张捕头嘿嘿一笑，扯着嗓子大喊道：“大人说了，要好好敬你们一杯，诸位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切莫因为身份地位就生分了，以后常来常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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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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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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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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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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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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