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点点头:“这事,是不能掉以轻心,咱们回去的路上还指不定要遇到些什么,葛大莽子是会功夫,可就他一个也不成,憨丫头更不能凑热闹!”
憨丫头撅了噘嘴,有些不情愿,不过她知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只好乖乖坐在苏晓身旁。
“难民多的呀,瞧着也是可怜!”葛庄头摇头直叹:“可是他们冻极了,饿极了,想必也经历了不少事儿,这时候到了镇上,看见了吃的,喝的,暖和的,还有银子,怎能忍住不抢?我估摸着,肯定还要出更大的事儿!”
寻谷跟着季衍尘也随军多年,这些阵仗看得多了,双手抱臂,冷漠地分析:“自战乱起,北疆无一日安生,便是距离北疆边境足有五六百里的此处,也曾闹过数次饥荒流寇,如今,北疆战况越发焦灼,百姓民不聊生,混迹在其中的,恐怕不止百姓,还有逃兵,或是敌国士兵,入我北越地界,如何能不肆意妄为?”
她冷哼一声,接着道:“等着瞧吧,人心向恶,必生大乱,这些灾民轻易杀不得,也没有地方官能妥善安置,原本的百姓深受其害,怨声载道,则盗贼丛生,今日,不过才只是一个开始!”
寻谷一番话,大伙都沉默了。
是啊,那些灾民的境遇如此之惨,此刻恐怕恨不能杀光天下人泄恨,又怎么还会如同寻常百姓,只为能有口饭吃,便肯安然度日?
“咦?”胡老三忽然惊诧地问出声:“咱们这镇子,是紧挨着大山,可也不是挨着边境的,这么多灾民赶到这里来,却没有听到其余地方传来任何消息,这到底是像知道路线似的,直接就冲到了咱们这儿,还是其余地方都……难道都沦陷了?”
“不可能!”葛庄头想也不想的就道:“镇北侯英勇无敌,掌管重军,是咱们北越王朝第二大军机处,北境若失守,怎可能半分消息也无?”
胡元木到后面去看了一眼妻儿,确定家人无恙,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些,也忍不住问道:“那为何,成百上千的灾民,直接就冲到了咱们这儿?总不能是有人蓄意指路吧?”
顷刻之间,苏晓背后一凉,眼尾一瞥,正好也看到寻谷眼底泛着警惕的目光。
非要这么分析的话,这次的事儿,倒很有可能是冲着她和季衍尘来的了?
可是为了杀他们,不惜把灾民引到此处,甚至连累镇上和周遭近万的百姓吗?
苏晓越想越是心慌,也更生气!
若真是如此,背后之人,可就是该千刀万剐的了!
“这些也不是咱们能管的事儿!”葛庄头连连直叹:“只盼官兵能快些镇压住,免得……”
一想到饥荒,内乱,葛庄头就胆寒。
他都不忍接着说下去!
“杀人啦!”
“救命啊,杀人啦!”
外面一阵阵闹哄,几人都站起身,谨慎地看向大门。
砰!
大门忽然被葛大莽子踹开,葛庄头的儿子被葛大莽子用力推了进来,两个伙计也屁滚尿流地爬了进来。
“杀人了,真杀人了!”
“东家,外边大乱了!”
“我瞧见了,死的是杨家婶婶,昨日才来拿过药呢!”wWW.ΧìǔΜЬ.CǒΜ
他们几个大男人,都被外面那场景吓得想哭。
“都小声些!”寻谷低喝一声,抓着长剑冲出去,和葛大莽子一起守在门前。
苏晓站在门前往外看,却见灾民们和百姓们混在街道上,拿着棍棒的,镰刀的,逮着谁就打谁,全都杀红了眼!
一边,是饿到恨不得吃人的!
另一边,是辛苦多年积攒下来的家业,却被人毁于一旦的!
谁不恨啊?
是她,她也恨!
忽而间,有个凶光毕露的灾民,拔腿就要往医馆里冲。
葛大莽子还没回过神,寻谷猛地拔剑,直直刺入那灾民的咽喉——
噗!
鲜血四溅!
寻谷气势凶狠,一拔剑,又是一串血珠子洒向人群!
不管现场有多乱,见到这一幕,总归是会被震慑住的。
“上前者,死!”寻谷眯眼盯着,高吼出声。
刹时间,葛大莽子也举起大刀向前两步,怒声喝道:“谁还敢来!?”
果不其然,众人就是再乱,也无人再敢轻易上前。
苏晓心里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安生的日子才过了多久?
竟又这样了……
“官兵来了!”
胡老三和胡元木等人,也都趴在门边看,一见到全副武装的捕快和士兵,就都激动地喊出了声。
“这下好了,官兵总算是来了!”
“咱们有救了!”
只听到外面是振聋发聩地声声怒吼,有灾民的,有百姓的,也有官兵的。
可死了的人,就是死了。
她以前其实不大明白,为何都要争?为何都要斗?
如今身临其境,像是也明白了些。
有些人在位,就是会民不聊生,万众生民,就是没得安身立命!
有才干者,不争何为?
只有先争了,才能有接下来的天下安定。
所以啊,本身是想着,季衍尘喜欢争那些就争去吧,现下,她却也想出一份力了。
她是个人啊!
拥有着在五星红旗生长而成的灵魂,骨子里的血性,怎么会少呢?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动荡逐渐平息下来。
葛大莽子终于有机会进来喝口茶,但还不肯懈怠,立刻又回去守着。
大家也都冷静下来了,沉默地坐着,相对无言。
直到张捕头带着血腥气冲了进来。
“都在?”张捕头舒了口气:“还好你们都没事,这伤者众多,还得请诸位出出手才是!”
胡老三用力点头:“那是自然,是应当的!”
苏晓抬眼问:“死伤多么?”
“诶!”张捕头无奈摇头:“被损毁的东西不少,人嘛……估摸着,百姓加上灾民,百十来个吧!”
就算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字,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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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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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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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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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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