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跳崖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那还远远不够。
桢清楚这一点,她同样知道,乙、榕萝他们也都清楚这一点。
所以,眼下她的目标就是,跳崖后不要给自己造成太大伤害,要节省查克拉,坚持到接应人员赶到为止。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连滚带爬地跃出了悬崖,突然逃出生天本该如释重负,然而从身侧飞来的苦无却在提醒她,考验还在进行中。失重感紧接而至。她能看到几个人头在崖边出现,应该是在观察着她的落点,看看她是会落在水中还是会被石缝间的树枝挂住,或是摔在河滩上变成一滩碎尸。但这同样只是一瞬间的事。谢天谢地,她还来得及勉强调整姿势。她的身体绷紧,双手上举,整个人如同一条铁棍一般头上脚下地竖直插入了南贺川中。
从如此之高的悬崖上方坠落,普通人肯定会如同直接摔在水泥地上一般昏迷过去,接下来是当场毙命,被水冲走,还是获救,获救之后能不能恢复都没有确定的说法。她是个忍者,却也从未接受过类似的训练。但她知道,如果自己采取普通的头下脚上的跳水方法,在这种高度下,水面的冲击力可是直接针对她的头颈部,到时候直接摔死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而她是绝对不想这么轻易就把命交待在这里的。
“嗵”地一声响,河面上溅起一朵称不上多大的水花,水花被急速流动的河水带走,水面翻涌,表面只能看到个小小的漩涡。河水仿佛无甚变化,与之前也没有任何区别。然而桢此刻已经被下坠的力道直接带到了河底。落水前一秒她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身体绷成一条直线减少阻力,但高空坠落的强大冲击力还是让她差一点晕了过去。冰冷的河水一瞬间淹没了她的头顶,桢稍微清醒了些,她憋着气,努力压制着胸腹间升腾起来的一股火烧一般的感觉,手脚并用地想从河底浮起来,而右边小腿传来的剧痛却在提醒她,她的危险尚未排除,还增多了不少。
来不及多想,桢只能拼命用手臂划水,腰背用力。这河水的阻力平时未见多强,这会却如同一团淤泥一般死命吸住她的身体,让她在水下寸步难行。胸腹间的灼痛感越来越强,手臂也开始不堪重负地酸痛起来。她望向头顶上方那一片波光粼粼的光亮,看着几条小鱼在视线边缘惊恐地逃窜,不敢相信自己即将与它们为伴。她不能留在这里。她努力了这么多,等待了这么久,放弃了几乎所有,难道就要……
“啊!!!”
原本水流顺畅的河面像是恐怖片现场一般伸出了半只苍白的手,紧接着便是一颗小脑瓜。憋闷的胸腔突然得到了释放,桢出水的一刹那便不由自主地大叫出声,鼻子嘴巴同时向外喷着水。肺部被冰冷潮湿的空气急速灌满又排空,能够自由呼吸的感觉太过美妙,她简直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舒服过。她大声咳呛着,一手划着水不让自己再次沉下去,另一只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并把水藻似的糊在脸上的头发拂开。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自己刚刚坠下的那一小段悬崖,却发现崖顶那几个蚂蚱般小的身影动了起来,有人伸出细细的手臂向着她的方向,很明显是在指给其他人看。
这场追捕尚未结束。
那群人当然没有勇气像她一样直接跳下来,可榕萝是一定会鼓动其他人对她赶尽杀绝的。所以,她现在虽然应该不会被淹死了,但还是有可能由于逃脱不及被人抓住或者直接被灭口。
然而看看她现在的状态吧……
她浮在水面上顺流而下,忙里偷闲地看了看清澈河水中的自己。右小腿依然在剧痛,虽然没什么伤口却也能确定摔断了;左腿之前中过毒(她猜想也许是在割断查克拉线时被断裂的线头扫了一下脚踝),虽然现在的角度更奇怪但很幸运地没感觉怎么疼;她的胸腹间那股火烧似的感觉依然在,喉咙里也有些甜腥气,胸口应该在她出水那时溅上过血,却又被河水冲刷成了淡淡的粉红色;还有就是之前身上挨过一两记苦无,这倒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害。综上所述,她现在情况不妙,而且,绝对不能上岸!
天知道,上了岸之后那血腥气简直就是最好的追踪目标!
可要是不上岸的话,团藏大人声称会过来接应她的人又该怎么找到她呢?这种情况下,她根本不可能发出什么信号弹之类的东西啊!
一直在河里泡着也不行,她总会有体力耗尽的时候,这时候还不会太远。等到了那时,自己还不是要上岸,还不是要被追踪人员抓住或是杀死?
总之,桢简直前所未有过地希望有人能过来救她。而现实是,她只能老实地在水面上露出个头,却不敢采取任何其他措施。很快,原本就受了伤的身体越来越冷,桢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牙齿不住地打着架。没人来接应,谁都不会来。她是不是就要死在这河水中,或者等到她实在坚持不住时上了岸,就……
然而老天似乎就是想这样看她的笑话。
正当她刚刚吃下几颗泡了水的兵粮丸,依然觉得身体越来越僵硬沉重,视线也有些模糊时,前方水面的异常波动让她稍微清醒了些。木叶虽然是人员密集区,可周边的训练场都是为了忍者们准备的,其中也存在着不少半野生半放养的猛兽。而这段河道显然不是什么安全区域,说不定就会……
伴随着“哗啦啦”的震耳欲聋的水声,一个硕大的脑袋从她面前的河面上破水而出。这脑袋有三个她大,一双狭长的黑眼睛长在头颅两侧,目光中毫无感情;没有鼻子,鼻孔离双眼太远了些;那张巨口看着能把她一口吞掉;整个脑袋上都覆盖着漆黑的闪着光芒的鳞片,那鳞片每片都有她的脑袋那么大。在这个巨头下方,连接着粗大的脖子,那脖子也被鳞片包裹得严严实实。再向下,就是水面下方那被水波影响而若隐若现的身体,桢虽然由于中毒和脱力视线不清,却也大概猜得出那身体有十几米,或者是几十米长!
这明明就是一条在她完好状态下也未必能单独对付得了的大蛇啊!而且,这大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她游来。很明显过不了几分钟,她就会和它正面遭遇,然后被它一口吞掉!
尽管桢连浮在水面上都困难,求生的本能却让她勉强在水中转了个方向。在水中转向不可避免地牵动她的伤腿,可在生命已经受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疼痛根本就无足轻重。幸好这时她的身体微微感觉有些发热,想来是刚刚吃下的兵粮丸发挥了些作用。桢心里一喜,连忙拼命地向着岸边游去。
然而,她刚刚游出几米远,便有几个令人生厌的身影从远处奔了过来。琇書網
“这不是英勇跳崖的野原桢嘛,”打头的便是榕萝,她依然由于刚才桢的攻击而皱紧眉头,双眼由于愤怒瞪大了些,桢能看到她眼中的血丝。乙一脸严肃滴跟在她身后,却连个武器也没有掏出来,“狭路相逢啊……不知你现在还逃不逃得掉呢?”
身后是那大蛇,面前又是这个恨不得杀她而后快的榕萝,她该怎么做?
追来的众人显然也都看到了跟在桢身后越游越近的大蛇,他们纷纷向后退去,并戒备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护身。如此便让态度最为积极,甚至丝毫不顾自己已经受了伤的榕萝像箭头一般显露出来。她背对着他们,嘴角微微撇了撇,声音中略带不屑地说道:
“大家不必这样谨慎,野原桢大小也算是个人,那大蛇吞下她之后也差不多饱了,不会再来攻击我们的。”
桢还在划动双臂对抗着河水的冲击,浪花飞溅开来,弄得她满头满脸都是水。她并没有听清榕萝那侮辱性的话,但以她和榕萝的交情,多半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在她身后,便是那已经看得清鳞片上每一道细微纹路的大蛇。它的身体出水的部分大概有五米多高,巨口微张,阳光从它身后射来,映出的影子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将桢覆盖。
她逃不掉了。
桢回头看了看那大蛇,脸上的表情虽然疲惫,更多的却是一种奇怪的平静。她又转回头瞅瞅正在河边好整以暇预备帮助大蛇将自己彻底肉体毁灭的榕萝,忽然笑了笑。
如果这就是她的结局的话,就接受吧。不管怎样,被蛇吃掉死得会很快,总归比落在敌人手中生不如死的要强些,对不对?
大蛇的双眼依然看不出什么获得美食之前的激动情绪,它的巨口猛然张开,蛇头略向后仰,紧接着便向着小小的桢俯冲而下。与此同时,原本还在说着不需要提防巨蛇攻击的榕萝双手一展,在阳光下泛着青绿光芒的查克拉线便从她手中喷射而出,将她面前那一片五六米高十几米宽的区域封锁得严严实实,几乎连只麻雀也飞不过去。可惜,还没等那些查克拉线依次到位,榕萝的身体突然一震,直挺挺地向前倒去,整个人趴在了自己刚刚布置好的封锁线上。
榕萝身后的乙并没急着把昏迷过去的她从地上搀扶起来,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河中。桢冲他笑着,笑容灿烂如夜空繁星。她意犹未尽一般用右手比了个“耶”。电光火石间,那硕大的蛇头从天而降,蛇口刚好将桢吞没。蛇头入水腾起一片巨大的水花。众人能看到水面上露出一大块浮动着的漆黑蛇身,蛇身很快消失,奔流的南贺川再次恢复了以往那水光潋滟的样貌,再无一点异常。
能葬身于此,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吧。
乙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依然在昏迷中的榕萝。他清楚,野原桢的最后一击非同小可,他已经在期待着榕萝醒来会短暂失忆了。他回头看了看沉默的众人,低声吩咐道:
“走吧。”
有几个人凑过来,七手八脚地把榕萝放上了某人的背。众人动作很快地检查了这片区域,没有留下什么战斗痕迹——其实这里也根本没发生过什么战斗。一切结束之后,他们带着榕萝返回。野原桢在“根”中人缘不佳,榕萝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与她们之间的任何一个都没有特殊的交情。现在叛逃者已死(管她是被谁干掉的呢),另一个又人事不省,他们当然更不介意好好八卦一番这场激动人心的大戏。
“你们说野原桢到底为什么要袭击团藏大人啊?”有人问道,声音中疑惑满满,“团藏大人不是很看重她吗?”
他立刻被别人泼了冷水。
“看不看重的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啦,那女人和我们都没什么交情,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可惜了,‘根’里的女的本来就少,一个个又都怪里怪气的……”
“哎你们说,这家伙看上宇智波止水了,是不是真的啊?”
“咳咳,那可是宇智波啊……我要是个女的我也看得上好不好?”
……
……
……
话题终结在了乙的一句“行了,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吧”上。作为团藏大人身边的老人,乙在这方面的权威还是有的。只不过,未来会不会有人真正执行他此刻的命令,可就不得而知了。
几个人回到了村子里,把榕萝送进了“根”的医务站。大家都看得出来,榕萝这一次对野原桢进行不死不休的追捕,完全是出于个人恩怨。现在野原桢如榕萝所愿,死了,可榕萝也算是遭受重击,不光被濒死的对手突袭,更是被自己的忍术所伤,伤情尚未可知。如此,等她醒来到底会不会后悔自己这一次的行动,众人此刻也实在说不清楚。
而那更加搞不清的事便是,野原桢到底是先犯下了足以被处决的罪行,后袭击上司继而叛逃,还是单纯地伤了团藏大人后叛逃,这件事恐怕就会这样永远地被埋没下去。不怪大家的好奇心太强烈,只是因为自“根”成立,这种事可算是首次发生,而充当了部分场景见证人的几人却都在一头雾水着,什么也不知道。当然了,虽然他们也的确曾经为绝大多数任务保守秘密,却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小角落为了这种涉嫌所属组织差点被“砍头”的大事件琢磨一番。
综上所述,唯一可确定的是,野原桢在木叶村所有的社会关系都将受到最严苛的清洗。如果说这只是小事,那么受了伤的团藏大人在村内的地位有没有可能由于此事受到威胁,村子之前的微妙平衡会不会就此被打破,总归会像一团电流涌动的乌黑云团一般,随时可能劈下一道雷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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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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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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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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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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