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卡卡西万没想到桢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他是木叶的暗部,为了村子出生入死无数次;身为忍者,坑蒙拐骗的事也少不了要干。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将将十七岁的他居然还能被人称一声“天真”,也未免太不像样了些。
然而,她似乎说的也没错。
在当时,在什么悲惨的事都没有发生的时期,如果说那时桢出了什么意外,他到底会对她抱有什么态度?恐怕他的确会如她所说,根本不会悲伤几分钟的吧?当然了,凛毕竟是他的队友,他还是会稍稍安慰她一下。但是以他当时的那种中二性格,只怕嫌弃凛只顾着悲伤拖整个水门班后腿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可惜的是,不,不是可惜——卡卡西也不知道这话应该怎样说——他们总归无法回到从前,那些“如果”其实根本就不能实现。事到如今,卡卡西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他,如果说还要让他对桢放任不管,那绝对是一种犯罪行为!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已经钻进牛角尖的桢拉回来要紧,天真不天真的事……随她怎么说吧。www.xiumb.com
“阿桢,大蛇丸那种人说出什么话你也不应该相信,”卡卡西生硬地试图转移话题,“你看看,伊布里那群人被他骗得有多惨,一家子的身家性命都赔了进去,到最后如果不是有我们和天藏,那两姐妹早就没命了。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而且,大蛇丸造下的孽,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就算没有你,他也照样会引诱别人去帮助他完成那什么实验。你以后就不要再想着大蛇丸了,这样不好吗?”
桢简直想不到卡卡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她不是感知系忍者,恐怕这会就要怀疑眼前这位是某人假扮的了。看样子,“遭遇亲人离世等惨剧后性情大变”这种事并没有让卡卡西被她吓住从而远离她,那她是不是应该再下点猛料让卡卡西狠狠地震惊一下?
海之国鬼界岛……
不,还是算了。那件事还是不要透露给卡卡西了吧。自己当初可是为了避免那个科学怪人天知把卡卡西和甲的事说出去才决定保守秘密的。这要是让卡卡西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欠了她人情,额,或者说,会越发觉得她对他“很好”从而对她更加死心塌地?
她对他好吗?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算是好吧。
卡卡西还在絮叨着:
“……三代早就给大蛇丸下了通缉令,团藏虽然想保大蛇丸,却也只能暗地里进行。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大蛇丸也无法安心留在某个基地当中做研究的。阿桢,那个复活死者的计划真的太离经叛道了,根本不可能成功……”
总算……总算让她抓住了一个突破口,能再推卡卡西一把了。
桢嗤笑起来,那充满不屑的笑声在林中显得分外刺耳。
“三代?卡卡西,我说你天真你还不信……你以为三代就那么想杀了自己的学生?”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之前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说出口。眼下她可再顾不得了。
卡卡西叹了口气,息事宁人一般劝道:
“大蛇丸毕竟是三代的弟子,我能理解三代对他有些恻隐之心的。所以……”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叛逃的人、做了坏事的人是他,是带土,难道水门老师就能狠下心来对他们痛下杀手了?然而,这件事已经不可能发生了。水门老师早已连——别说出手,就算是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卡卡西原本还很希望自己能和水门老师堂堂正正地对抗一把,可惜……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是一阵酸痛。
桢挑起了一边嘴角,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鄙视。
“我知道,师徒之情嘛,就算是大蛇丸,不是也没杀了红豆嘛。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个。卡卡西,我被‘劫持’那时你没跟着三代,”她在心里庆幸三代那时把卡卡西派了出去而不是留在自己身边,“可我还在那基地里。我不能动,但我还能听到能看到。三代那时根本就是故意放大蛇丸走的。”
桢只要一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仍然像是身临其境一般感觉如堕冰窟。当时大蛇丸控制了桢,为了给她撇清还像模像样地给她扎了止血带后,三代带着几名暗部闯进了门。师徒二人各自发表了一堆类似于“你堕落了”,“有种杀我”之类的无聊演说。三代召唤了猿魔出来,看似为了保证抓捕大蛇丸的行动万无一失。然后,然后……大蛇丸启动了什么机关,把那房间内所有的玻璃制品炸了个粉碎。就在暗部们大惊失色地遮脸以免被刺瞎眼睛时,大蛇丸便出手了。
暗部们体内的生命力飞快地流失了个干净,就连猿魔都像中了什么诡异招数似的动弹不得。全村上下的最强战力、素有“忍者博士”之称的三代大人却站在原地,带了一脸的不忍表情望着大蛇丸那施施然离去的背影。就算周围全是部下的尸体,就算那只老猴子一再催促,这位火影大人依然眼睁睁地放跑了自己最心爱的弟子。
桢其实并没有为大蛇丸对待自己的方式感到害怕,更不会去嘲讽三代对徒弟的感情。可是,那可是木叶村的火影啊。身为火影,却眼看着徒弟一瞬间功夫就干掉自己的手下,而且在那之后,他也仅仅是在惋惜徒弟的误入歧途,却没有为那些被徒弟杀死的手下而悲伤一分钟……这,难道不让人感觉心寒?
“卡卡西,我知道三代很看重你,”桢的胸口由于情绪略激动而一起一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天跟着三代的人是你,你是不是也就这样被三代舍弃了?你别忘了,三代告诉你从前木叶启动过这个计划只是没成功,你是不愿意去想那时候损耗了多少人命吗?如果那时就培养出了甲,你觉得三代他们会可惜那些死掉的人吗?”
那些人,不过就是炮灰而已。三代他们只顾着因为大蛇丸做人体实验而通缉他,却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也是这计划的推行者。大蛇丸背地里做人体实验固然可恨,三代他们在“合法”的幌子底下损耗人命,又能比大蛇丸高尚到哪去?三代和大蛇丸,和团藏,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他们三个本来就没有资格觉得自己高尚别人阴险。
卡卡西的脑子已经彻底混乱了。他一边疑惑着话题怎么会从“大蛇丸不可信”由于他的原因转移到了“三代和大蛇丸没差”上,一边绞尽脑汁想要硬把话题掰回到原来的轨道上来,可是,越想越不成功,倒弄得自己对三代也略微失望起来。到最后,他只能勉强说道:
“不管怎样,大蛇丸的话是不可信的……”
桢立刻打断他:
“你觉得大蛇丸不可信,就跟我觉得甲不可信一样,都是偏见。”
卡卡西愣了两秒钟,慢慢地反问道:
“阿桢,你早就知道你觉得甲不好是偏见了?所以你才救他……”
她当然早就知道!
当初初见甲,这家伙是刺杀三代的杀手,桢便让卡卡西杀了他,结果卡卡西没听她的,反倒把他放了。后来在伊布里那边遇到甲,想来甲早就认出了她的声音,抱着一肚子怨气只想让她吃苦头。再往后……其实,如果不是甲一直对她耿耿于怀,她干嘛要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过不去?
“是你在拉拢他!”桢生气地说道,“而且他也什么都听你的!要不是因为你,我是疯了才会去救他!”
桢感觉自己的脑子也乱得不像话。她说完话便赌气把脑袋扭向一边不去看卡卡西,心里觉得话题被带偏之后她那“和卡卡西闹翻”的计划未必能成功,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无奈还是庆幸,于是就想赶紧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次不成功的对话才好。
“阿桢,我知道你心里对三代他们有气,你想自己找到大蛇丸,或者……或者就像你原来做的杀几个雾忍……”卡卡西语无伦次地说着,想要想个十全十美的方法能让桢转移注意力,至少能听他一句话,“可是,杀了他们,最后还是什么也得不到,大蛇丸又不是好人,三代……”
卡卡西已经,不,他早就知道桢在任务中杀雾忍的事了。
其实,从第一次杀雾忍到现在,死在她手里的雾忍一巴掌能数得过来。三代不可能专挑雾忍那边的任务给她做,她遇到雾忍的机会也有限。更何况,杀死那几个无名小卒之后,桢心里一点成就感也没有——她以为自己会由于对水影的恨意而迁怒到雾忍们身上,可是,当鲜血从她指尖滴落,那种内心的空虚感还是无法排解。后来她就不再杀雾忍了。因为没什么用。
看着太阳西沉,她疲惫地抬起一只手来制止了卡卡西继续说下去。
“卡卡西,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放心,我不会跟着大蛇丸跑了,因为我不想被人追杀;我也不会故意杀雾忍,因为我不想当变态。我只是想……算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想给凛报仇,却不知从何下手;她想得些大蛇丸的好处,却没机会找他——当然也找不到他;她想能活得长久一些,却摆脱不了自己那折磨人的天赋;她想要卡卡西能自由,却又对付不了宇智波……
她所求的东西太多,却样样都不能如愿。
“我走了。”
计划彻底泡了汤,明明想着要卡卡西害怕她远离她,自己却还在他面前表决心。桢转头看了看身边那些布满了武器痕迹的树干和七扭八歪的人形靶,无声地叹了口气,向着训练场外走去。
卡卡西看着她意兴阑珊的模样,就连肩膀都耷拉下来了,显然刚才这一番谈话耗费了她太多精神,而且,她也和他一样,都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无奈。他跟上两步,试探地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让她稍微振作一些。可是手掌一碰到她那柔弱的肩膀,心里便突然腾起一股冲动。他扳过了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金红的阳光斜射过来,照在他们身上。这实在是一个太过温暖的场景,温暖得让人很想做些什么。
他又上前一步,让自己的影子把小小的桢遮得严严实实,这才犹豫着伸出双臂,把她拢进自己怀里。怀中的女孩推着他的胸腹,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吓坏了。卡卡西一横心,手臂越发用力地箍在她的背上,让她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
反正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远离卡卡西了……
就这一次。就让他抱一小会。以后,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会尽量少和他说话;会尽力少见他的面;如果有必要传话,就让阿凯帮忙。总之,她不会再让自己这样放纵了。
桢的身高只到卡卡西的肩膀。这会她窝在他怀里,脸贴着他不甚宽阔的胸膛,双手还压在他的胸腹间,听着他沉重的心跳简直比自己的还杂乱。她深吸了口气忍住眼泪,慢慢让自己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卡卡西一手握住她的肩膀,一手放在她的腰侧。他低下头来,面罩的布料蹭着她光洁的额头,似乎在嗅她头发的味道。桢瞬间意识到,如果再这样抱个没完,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事。她发出一声轻轻的笑,抽出自己的手,掸灰一般拍了拍卡卡西的后背。
就像他们第一次拥抱那样。
“卡卡西,好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可卡卡西还是下意识地放了手。然而她刚刚挣脱出去,他便有些后悔自己这种时候怎么还这样听她的话,又担心自己的心意暴露了之后她会作何反应——她应该不会给他一巴掌或者在脑子里给他来一下了。他眼看着桢后退到了安全距离,脸上露出一种让他看了就牙根痒痒的戏谑笑容来。
“卡卡西,我们可都长大了,别像小时候那么随便啦。”她的声音比刚才轻快很多,“我回去帮他们干活了,你忙你的去吧!”
看她这样,应该并没有为了刚才他那唐突的拥抱而生气吧?就算她还以为这只是个小孩子间普普通通的拥抱也无所谓。她答应过不会突然离开,也不会让自己变成变态,这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将来,卡卡西总会想出办法来把她劝服,再解决所有的这些问题的。
尽管大蛇丸的阴影似乎还笼罩在四周,可卡卡西依然不由自主地抿嘴笑了出来。他回味着刚才把她拥在怀里的那种熨帖感觉。尽管适意,却太过短暂,总让人觉得美中不足啊……
他想要得更多。
他想再次像刚才那样拥她入怀;想像刚才那样蹭蹭她的额头,让她身上那宜人的少女馨香包围着自己;他想找到她娇嫩如同花瓣一般的嘴唇,细细地亲吻她,然后……
一阵凉风吹来,卡卡西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出汗。他“啧”了一声,漂亮的眉头拧起来,动作不自然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他决定赶紧回家吃饭,然后好好想想下一步应该做什么。风在这时稍微大了些,吹在卡卡西那发烫的脸颊上,也吹散了他低声咒骂自己的一句话:
“禽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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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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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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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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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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