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院长大人也觉得对两个加一起都没到三十岁的孩子来说,刚才的拒绝实在是不小的打击,她抬头瞧了一眼挂钟,仍然笑眯眯地提议道:
“到了视察的时间呢……你们还想不想再来看看鸣人?”
这种提议两个人当然不可能拒绝了。于是在院长的带领下,他们又一次走出了院长办公室。路上他们遇到了几个活泼的孩子和院长打招呼,院长也一一做出了回应。她还特别关注了一个大约四五岁的灰发小男孩,问他晚上睡得好不好。小男孩戴着院长的同款圆框眼镜,小嘴紧紧地抿着,似乎并不怎么愿意说话。他身边大点的黑头发男孩有些聒噪,和院长对答了几句便带着灰发小男孩跑远了。卡卡西和桢冷眼看着,那几个孩子虽然衣着朴素,有些甚至在胳膊肘或是膝盖上打着补丁,但看着脸色还都不错,并没有像他们想象当中的那样一脸菜色。
他们到了育儿室门前,并没有进屋。院长则进屋细细查看了小宝宝们的状况,还很善解人意地把刚喝完奶的鸣人抱了出来,再让卡卡西和桢仔细看看他。刚喝完奶的鸣人显然心情极好,他在院长的怀里伸展着自己的四肢,不时“咯”地叫那么一声。
这是老师和师母的孩子,是卡卡西未来的学生。
院长的目光在桢那条受了伤的胳膊上扫过,她微微皱眉,似乎在对桢表示同情。然后,她转向了卡卡西。
“你想不想抱抱他?”
卡卡西在面罩下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迟疑了两秒钟之后,他犹豫着把两条胳膊伸在自己面前,两个手心都冲上,就像要接过来的不是什么软软的小婴儿,而是某件贵重的长柄武器。桢在他身边笑出了声来。
“要这样抱孩子啦……”她把手放在了卡卡西的胳膊上,让他把胳膊弯过来端在身前。院长则同样笑着把鸣人轻轻放在了卡卡西僵硬的臂弯里。
“恩,就这样,”桢指导着卡卡西,“这只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可以给他拿奶瓶或是玩具什么的……”
鸣人还没到一个月大,身体小小的,轻轻的。卡卡西一只手就可以抱住他。不过,卡卡西仍然需要用另一只手稍微护着鸣人,因为淘气的鸣人一刻不停地蹬着腿,就好像多余的精力无处释放一样。然后,鸣人瞪圆了眼睛,小嘴微张,打了一个响亮的奶嗝。
院长看了桢一眼。
“你很擅长抱孩子嘛。”
桢点了点头,继续用手指头逗着鸣人。
“是啊,”她略转身,瞅了瞅育儿室里的小宝宝们,“我做过护士……您屋里的这些小孩,只要是今年出生的,大部分都经过我的手。”
这句话说完,桢“啧”了一声,她叹了口气,掩饰地用手掠了下自己的头发。
这些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答案很明显——他们的家人都不在了。尽管这实际上应该和桢毫无关系,但是,看着自己抱过的这些小婴儿一个个全都成了孤儿,她的心里无论如何也不会好过,给他们接生便也随之成不了什么值得夸耀的、让人欢欣鼓舞的事。刚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亲人……这些孩子们远远称不上幸运。的确,在刚才简短的“考察”过后,桢觉得他们在孤儿院里应该会受到不错的照顾和教育,然而,亲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替代的呢?
这么多的孩子,都和她一样。比较起来,她似乎更加幸运一点,毕竟凛是在她已经毕业了之后才……
桢觉得这话题似乎有些让人情绪低落,然而,在看到鸣人“啪”地一声往卡卡西脸上糊了一巴掌之后,她又笑了起来。鸣人紧紧抓住卡卡西的面罩边缘,好像急于把未来老师的面罩剥掉好看看他的真面目一样。卡卡西则小心滴握住鸣人的小手,免得让自己的面容来个大曝光。
“这样的经历可是很重要的……”院长大概是看女孩刚才的情绪有点低落,便接着桢刚才的话说了下去,“你将来会是个好妈妈呢。”
桢看卡卡西和鸣人练拔河正看得开心,猛然听到院长来了这么一句,她牙疼一般咧了咧嘴。
“才不呢,我可知道生孩子有多痛,我才不要生。”
院长略不解地挑起了自己的眉毛,然后,她飞快地往卡卡西的方向瞄了一眼。
“……你也同意?”
卡卡西刚把鸣人的小手从自己的面罩上拔下来。为了不让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同时又不弄痛小小的鸣人,刚才的这一番争斗让他出了一头汗。听了院长没头没脑的问话,卡卡西诧异地“什么”了一句。
院长的目光在卡卡西和桢茫然的脸上扫过,又重新落到了鸣人的脸上,看着他那如同蓝宝石一般的漂亮双眸。她耸了耸肩,很快地说道:
“算了没什么……额,我倒想问问,你们俩是怎么想起来要收养鸣人的。”
由于一时没弄清楚院长的意思,而且对于这个“生孩子会很痛还要不要生”的话题十分不感冒,桢压根就没把院长的问题放在心里。卡卡西也没听清楚她们刚才在讨论什么而没有追问。他把由于抓面罩不成功而瘪着嘴巴要哭的鸣人稍微抱紧了些免得他掉下去。虽然刚才鸣人差一点就成功了,可卡卡西看上去丝毫没有发怒的迹象。他的眉眼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听到院长的问题,卡卡西敛了笑容,眨了眨眼睛,迟疑地回答道:
“我是听暗部的同伴说的……”
卡卡西感觉自己今天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东西——虽然他在暗部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可就这样把自己的私事透露给陌生人也实在是不像忍者所为。但是,他也不知怎么了,他就是觉得,这个和蔼可亲的女人值得信任——很多人就是天生就有这种亲和力呢,这倒也难怪她会成为孤儿院院长了。把鸣人交给她,应该会让人放心的吧。
桢张口结舌了两秒钟,支支吾吾地小声道:
“我,我是看小说……看来的,小说里也没那么多规矩啊……说收养就收养了……”
这一次院长终于顾不得照顾小忍者的情绪,而是直接笑喷了。
“哈哈哈哈哈……你们啊,以后少看点小说吧……”
桢红着脸“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忍俊不禁的院长到底有没有听到。她一下一下地戳着鸣人胖嘟嘟的脸蛋,看着他挥舞着小手试图抓住她的手。等到院长笑够了,这个温柔的女人终于向卡卡西伸出了双臂: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在示意卡卡西把鸣人还给她。然后,卡卡西和桢今天对鸣人的访问就该结束了。而且,依照三代大人的命令,他们至少在近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们就应该这样把鸣人放置在自己的视线之外,让他像野草一样自由生长……
野草的生命力才是最强的呢。
卡卡西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抑住自己满心的不舍,把鸣人抬高了些,想要把他交还给院长。然后,众人耳中突然听到一声拖得老长的“噗”。桢立刻跳得离卡卡西远了些。她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想看看脸色突然僵硬起来的卡卡西会作何反应。与此同时,一股酸臭味从鸣人的屁股底下飘了出来……
“这可算是鸣人给你的临别留念了呀!”
院长笑得直不起腰来,她赶紧从眼角抽搐的卡卡西手里把鸣人接过来,吩咐道:wWW.ΧìǔΜЬ.CǒΜ
“你们快去收拾一下吧……我也要给鸣人换尿布了呢……哈哈哈哈……”
等到到两人从孤儿院里出来,已经是中午了。院长并没有留他们吃饭——他们也理解,毕竟孤儿院的经费都是由村里支出,外人还是少占一点是一点为好。不过今天的这个告别仪式可实在是别开生面,让人想忘记都难呢。
卡卡西有些喜忧参半。喜的是他总算是见到了老师和师母的孩子,看到鸣人被照顾得不错,他也算略微放了心;忧的是有了三代大人的命令,他可能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见不到鸣人。小孩子长大可不光是吃饱穿暖就够了,他会需要老师的悉心教导和同伴们的关心。然而,虽然卡卡西明知道这里不会苛待这些孤儿,可这一切都没有让他不错眼珠地监督着,怎么说也有些心里不安呢。
就在卡卡西纠结着的当口,桢可没像他一样左右为难。这会桢还满脑子都是卡卡西那只沾满黄色粘液的手和他抽搐的眼角,于是她一路偷笑个不停。听到她的笑声,卡卡西的内心又一次翻腾起来。
桢这会的心情很好,这让卡卡西感觉不错。他总算是做了一件能让她开心的事了。而且,他以后也愿意做更多的事让她一直这样高兴下去。然而,想到这个他的思绪就不由自主地落到“她为什么会这么高兴”的念头上。他估计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抓了鸣人的便便时那种滑腻腻的手感和那种酸臭气,还有排泄通畅了的鸣人开心的大笑声。
有轻微洁癖的自己居然抓了一手……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不对不对,这是老师的孩子,他还没满一个月啥也不懂,自己不应该对他发怒……
于是卡卡西决定,现在就算了,将来教鸣人时一定要给他好看!
想到这里,卡卡西心里舒服了很多。于是他听到了终于决定不再嘲笑他的桢的一句话:
“其实我之前一直在想象鸣人会是个什么样。”
“什么样呢?”卡卡西问道。
“我觉得他的头发应该是橙色的……而且,他们都说鸣人长得像玖辛奈大人,可我一点都没看出来,他的头发和眼睛明明都是遗传水门老师的。”
那金黄的头发,那湛蓝的眼珠,和水门老师简直一模一样。然而除了这些,那张肉乎乎的小脸蛋看起来好像和他的父母关联不大呢。
卡卡西无声地叹了口气。
“鸣人的下巴和玖辛奈大人一样,脸型和眉毛的形状也很像,就算你没研究过遗传学,至少也应该观察到这些很明显的东西……”
没经脑子的一大串话脱口而出。等待卡卡西意识到自己正在说什么时,他已经看到了桢的表情。她瞪着他,一边嘴角略略挑起来,露出一点白森森的牙齿,就像是她打算在他喉咙上狠狠咬一口省得他总是这么不合时宜地教训人一样。
卡卡西干咳了一声,闭上嘴巴把脑袋转向一边,装作被路边正在抢食的两只麻雀吸引了注意力。他的余光瞄到桢白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你再敢说下去我就要你好看”。不过,虽然他又被桢鄙视了一回,但是这会卡卡西的心情居然出奇的好。他微微低下脑袋,嘴角泛出一丝笑意,就连眼睛都弯了起来。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会,然后,还是桢先打破了略尴尬的气氛。
“水门老师和玖辛奈大人很早就在一起了吧?”桢好奇地问道。“那你知道他们俩小时候的模样吗?”
卡卡西一愣,他眨了眨眼睛,眼神微闪,然而,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从没见过。”
桢追问道:“照片也没有?”
这一次卡卡西没回答,只是又摇了摇头。
最亲近的人去世了,自己却对他们的过往了解不多。不得不说,这似乎是一件很遗憾的事。然而,自从自己认识老师和师母,他们俩就已经是,也可以说早就是黄色闪光和九尾人柱力,是木叶村的顶梁柱了。在自己的心目当中,他们俩永远都是这样强大的形象。卡卡西之前曾经想过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正正经经地和水门老师打一场。可惜的是,他从未把这件事说出口,以后他也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那个曾经悉心教导他的男人和女人,不在了。
所以,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像他们教导他一样教导他们的儿子吧。他相信自己会把这件事做到最好。
“我们会有很久都见不到鸣人了是吗?”
卡卡西敛了笑容。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孤儿院。那老旧的建筑耸立在那里,看上去并不像是个适合孩子成长的地方。他低声说了一句,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那院长人不错,会好好待鸣人的。
这一次桢又白了他一眼。这有点莫名其妙,卡卡西不由得问道:
“又怎么了?”
“卡卡西,你还真老实,”桢耸了耸肩,“你可是天才忍者啊,就不能半夜偷偷去看看鸣人嘛……孤儿院又没什么像样的守卫,这点事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是,可是……”
卡卡西思考了一分钟。
“还是算了,三代大人已经下令了。再说,大半夜的潜入孤儿院也只能看到睡着的鸣人吧……”
这话也有道理。小孩子虽然还是睡着的时候最安静最可爱,然而要是想知道他受到了什么样的教育,还有他平时会不会受欺负,总是要他醒着的时候才可以的吧?不过,桢很快又笑了起来。
“哎,我感觉你要是真的总是大半夜的去看睡着的鸣人,有点像小说里写的那种男主白天是人形晚上变蝙蝠,女主白天变石像晚上是人形,然后两个人一生都见不到面的那种情节来的。”
这是什么诡异的比喻?男主?女主?他和鸣人?想象力不要这么丰富好不好?
这一次轮到卡卡西由衷地说了一句:
“……你以后还是少看点小说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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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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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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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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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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