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报告很轻松地结束了。
“轻易”是指写作过程很快,桢花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完成了它。构思的过程……拜托,离开医院之后夏江生产时那惨烈血腥的场面就一直在桢的脑子里萦绕不休,她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来!包括夏江惨叫的内容!
额,当然了,她知道自己的速度还是赶不上佳纯医生的。佳纯医生的手速超快。每一次手术完成后,就在护士们做收尾工作的时候,佳纯医生的报告已经完成了。
当天桢没吃晚饭,青着一张脸完成了作业。
至于说到井一老师……山中家族……大蛇丸大人……桢是这么想的:虽然不太清楚大蛇丸大人暗示自己山中家族不可信到底有什么目的,却有两条要素是无法改变的。
1.桢需要依靠大蛇丸大人完成他的伟大计划——所以不能惹怒他,不能蹦跶到他面前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才不相信他呢!
2.桢不会相信井一老师对她的天赋别有用心——井一老师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想象井一老师满脸阴险滴算计着将来利用她的天赋干嘛干嘛都已经让她受不了了!
大蛇丸大人不是也没有说过“你要是不相信我凛那件事你也别找我”之类的话吗?所以说,桢不得不心存侥幸地想着自己可不可以就这样加入大蛇丸大人的计划呢?毕竟实际上凛的死与山中家族毫无关系,他们的手就算伸得再长也碰不到水影啊!所以大蛇丸大人不应该把两件事掺和在一起对不对?
最起码现在大蛇丸大人并未对桢提出任何要求,那……就按照现在的情况考虑吧——大蛇丸大人向她阐述了自己的计划,桢同意加入。至于说到山中家族的什么什么,那不过是一些小插曲而已,不应多做考虑。
怀揣着这种想法,桢忐忑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于是她便感觉饿了。可惜看到什么食物都会想起夏江的血肉,于是她只能抱着个咕咕叫的肚子爬上了床。
哎!医生和护士们果然都是些重口味!佳纯医生就不说了,看看年纪还没到二十的美宇,昨天给夏江接生完之后还高高兴兴地计划要去吃草莓浇汁冰淇淋!呕……
所以说,她还需要很多很多锻炼——为了防止自己在这样折腾自己的胃,最起码她也得保证玖辛奈生产这一年村子里所有的新生儿都由自己来接生(最起码也得旁观)。
等她带着报告到了医院,告诉美宇她从昨天晚上起就没吃饭,美宇憋不住笑:
“一般情况下生孩子要么顺产要么剖腹产,谁叫你运气那么好,第一次就赶上个顺转剖的产妇啊?受点刺激也没办法,以后就好啦……”
她是在安慰桢,可是看她那满脸幸灾乐祸的笑容,再加上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桢真心一点都不欣慰好吗???
那么……大蛇丸大人到底什么时候会来找她呢?
他们前些天只不过是谈了谈那个计划,并没有约定时间什么的。而且,如此重要的计划,大蛇丸大人显然不想张扬得人尽皆知——毕竟他还说了村里那些迂腐古板的人肯定会反对他的意见,在桢看来,那些迂腐古板的人还肯定不在少数——那么桢也不能主动去联系他。她也不知道上哪里找他。如此,就只能等了。
不知道三忍之一的大蛇丸大人还肩负着村里什么重要的任务。桢只希望他的任务越少越好,这样他就可以把自己的精力全部倾注在那个计划当中——当然也别太快了,至少要等到玖辛奈的孩子出生吧,这样桢在贡献出自己全部的鲜血时才没有负担。
面对生死时很少有人会这样淡定吧?
桢记得自己前两年读过一个故事,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一对小情侣结伴出游,女孩子为了救人坠海牺牲了,男孩子坚强地活了下来然后去做了什么什么事——后面的故事她没细看。原因在于,她觉得男孩子至少也要来个殉情什么的吧,还“坚强地活了下来”?明明就是不想死非要用手上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完成来掩盖他爱得不够深嘛!
可是现在,桢再也不会这么想了。
责任啊责任,谁也逃不开。如果男孩子真就一时冲动跟着女孩子一起跳海了,到了下边他们见了面,女孩不抽死男孩才怪!真是既不珍惜生命又不负责任!
换到桢身上,她觉得自己要是跟着凛就那么死了才是最蠢的!死也得死的有点价值吧?她们都有师母要生孩子,这可全都指望着桢呢!怎样也得把这件事完成才行啊!至于说到凛会不会因为桢用自己换她而崩溃——反正到时候凛复活了,桢在下边碰不到她,也就无所谓了。
于是桢在医院待了几天,待到夏江和丁次被欢天喜地的秋道家族人接出了院,她终于等来了大蛇丸大人……的通知。
其实桢后来也想过,如果说她是个很喜欢到处乱跑的行动派,或者说她还在到处做任务和训练,大蛇丸大人想要单独见她显然要容易得多。但是,桢现在的生活单调到了极点,每天两点一线就是从宿舍到医院再从医院到宿舍,偶尔才会去趟墓地——就这样她还觉得背书的时间根本不够用完全应付不了琵琶湖大人层出不穷的考试。那么说……她该怎样、在哪里和大蛇丸大人“时常”“单独”探讨某些严肃的伟大的计划呢?
大蛇丸大人和井一老师、和水门老师不同,他并不是桢的什么非常熟悉的长辈。所以说,如果有人(比如卡卡西)总是看到桢和大蛇丸大人一同出现,她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这件事是大蛇丸大人和她共同拥有的秘密,不能对外人明言,哪怕是井一老师也不能说!
这天她一个人在护士站里专心背书,正在头昏脑涨的当口,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同的东西在附近。那玩意的生命力非常顽强,体积却特别小。桢茫然地想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头刚抬到一半,一条通体碧绿的小青蛇“啪嗒”一声落在了她面前的书本上。
桢猛地向后一闪,椅子“咣当”一声翻倒在地。她的尖叫憋在了嗓子眼里,两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忍具包里,想拿件趁手的武器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可惜现在她的兜里除了千本就剩下了注射器——对准头的要求好像太高了些吧?
那该怎么办?
桢左右看看,在旁边桌子上操起一本厚厚的时尚杂志来卷成一卷举在手里,打算伺机像拍苍蝇一样给这条比蚯蚓粗不了多少的小蛇致命一击。可是,她啼笑皆非地发现,这条小蛇根本就没有攻击她的意图。相反,它那两只漆黑的蛇眼正对着她的方向,吐了吐信子。然后,它的身体扭动起来,嘴巴张开,从嘴里吐了一根细细的小卷轴出来。
桢瞅着小蛇伴随着一小股烟雾消失,她放下了手里的杂志,把倒在地上的椅子也扶了起来。她把小蛇吐出的小卷轴拿在手里,恰好有产妇家属到护士站来询问产后护理的事宜,桢便把那卷轴揣进了兜里。
她认识的人当中谁会用蛇来传递消息?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对于大蛇丸大人传过来的消息,桢不是不着急知道内容的。但是,由于之前进行的多番心理斗争,突然收到大蛇丸大人的消息,她心里多少产生了些“终于来了”的沉重感。
于是,两天之后,她独个一人来到了当初他们进行“绝境”中忍考试的训练场门口,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和三年前他们考试的时候相比,这个训练场似乎没什么变化——当年这里没有人维护,现在依然如此,而且情况更甚。训练场内围栏边的树木枝子已经横七竖八地从围栏的网眼里钻了出来。现在正是五月份,还有不少盛开的粉白花朵装饰在围栏上,弄得怪好看的。可惜的是,外围的美丽无法掩盖内部的阴森,这一点从那破败的大门便可见一斑——当年那把锈蚀的大锁并没有因为举办了一次中忍考试而被换掉,相反,它依然顽强滴挂在门上,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大门走不通,就像当年一样,跳墙吧。
桢轻松地跃进了门内。
这三年当中,没有人修剪过树木枝条,没有人清理过动物粪便,甚至……应该没有人进来过吧。道路什么的也是不存在的。所以桢进了门便被高过她的疯长的灌木枝条“锁”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不过这也是相对来说的。当年她身无长物,现在她手里可是有不少武器。桢掏了两支苦无握在手里,左右开弓地劈断那些并不粗壮的灌木枝,试图开出一条路来前进。
又有什么东西的影像跃入了她的脑子。不过,尽管桢已经有了准备,却还是费了些力气才在一堆碧绿的枝叶当中发现了给她传递消息的那条小青蛇——她觉得就应该是那一条。它那细细的青翠身体在枝叶的掩盖下几乎分辨不清。
看来这条蛇是大蛇丸大人派来给她带路用的。
桢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却又无奈地“哎”了一声。因为那条小蛇的动作飞快,又一次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开了感知力也没用,一瞬间的功夫那小蛇已经距离她有十几米远,追不上啊……
要是自己也能化身成一条小蛇就可以钻过去了不是吗——虽然这完全不可能。
大概是那小蛇看桢半天没有跟上来,又回到了她身边。这一次,它爬上了她的肩膀,伸出细细的信子舔了舔她的脸,似乎在确认她的味道是不是它喜欢的那一款——虽然明知道这条蛇不会咬自己一口,但是桢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它重新爬到地上来,还转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示意她“跟上。”
怎么跟?
小蛇一甩尾巴,紧贴着地面向着桢的侧后方爬了过去。桢只能稍微矮下身子以免被横七竖八的枝条戳破头皮,可惜枝条太过密集,桢看看稍微矮一些不行,干脆直接蹲下了身。这一次,她发现就在自己的脚边,稀疏的枝条似乎构成了一个……洞?桢目测了一下,感觉自己要是趴在地上的话,还是能钻进这个洞而不被刮破衣服的。
……不知道大蛇丸大人是不是从这个洞走的,桢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很期待看到一向一本正经高高在上的大蛇丸大人趴下来钻狗洞的。
可惜现在钻狗洞的是她。
桢听天由命一般叹了口气,趴在了地上,开始手脚并用地跟着小青蛇向前爬。周围的灌木逐渐密集起来,她甚至没办法分辨自己到底爬了多远。唯一庆幸的是,灌木下的地面布满了腐烂的枯枝败叶、动物尸体和粪便构成的软泥,并不会硌得她膝盖疼。
不知过了多久,桢感觉这条“狗洞”变大了些,她便狼狈地从地上站起身来。虽然这会是白天,四周却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道到底是树枝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在遮蔽视线——不过这难不倒洞察之眼的所有者。桢放出自己的感知力,大概分辨出这地方就像是一条三米高的圆形通道。身后的灌木丛散发着植物特有的清新的生命力,前方的黑暗中却没有。看着通道墙上的花纹像是木纹,她走到墙边伸手摸了摸,却是如同岩石一般坚硬,就好像一棵大树死去之后又被石化了一样。
要是死在这种地方的话,估计几十年也不会有人发现。
可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桢是不想回头的。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后,她这才有空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刮破了两道小口子,裤子膝盖的位置虽然并没有磨破,却沾满了泥土。桢用力拍了拍,想让自己更加整洁一些。转头看见那条小青蛇在她的身前等待着她,桢赶紧跟了上去。
再往前走,通道的墙壁已经没有那种木纹,而是光滑的石壁。桢的心砰砰地跳着,却没有多害怕。一种兴奋中带着好奇想要赶快走到头的想法充满了她的心,让她顾不得身体的疲惫,不由自主地越走越快。m.χIùmЬ.CǒM
她来到了一扇铁门前。
那小青蛇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正当桢在纳闷它去了哪里,绿光一闪,小青蛇从门钥匙孔的位置上探出了头来,发出了“咝咝”的声音。然后,它又钻进了门里,这一次,它没有再出来。
这扇门并没有门把手,而且,看看那安装的方式,应该是可以推开的那种。于是桢把双手按在了门上,用力一推——
“野原桢,你迟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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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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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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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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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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