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就算是放慢了速度,卡卡西的动作还是要比桢快很多。桢才吃了几口,卡卡西那碗面已经见底了。听到桢叫他的名字,卡卡西停下筷子应了一声。
和当年那个白净秀气的小男孩相比,长大了五岁的卡卡西成熟了不少。最起码,当年的卡卡西只不过比桢高了一点,现在他已经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而且,他的下巴开始见青,桢回想了一
下,他的声音似乎也有些变化。不过,虽然由于婴儿肥渐消脸蛋瘦了不少,那死鱼眼和当年可没多大区别。这会,卡卡西那只好眼睛稍微睁大了些,询问地望着桢——恩,看上去倒像条活鱼
了。
当年的卡卡西就是个敏锐到了极点的家伙,所以……该怎样提问才能让他不联想到井一老师身上呢?
“如果说你有一位……前辈骗了你,”桢斟酌着没有说出“长辈”这个词,而是临时换成了“前辈”,“你会怎么做?”
“我的前辈骗了我……”卡卡西重复道,“他为什么要骗我?”
当然是因为你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了!
但是桢不敢说出来。眼前这位可是超级天才卡卡西,他的脑子转得飞快的!哪怕只给他提供那么一丁点线索,他一定会刨根问底最后把一切都挖出来!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有人瞄上了她
身上的洞察之眼的!
“不为什么,就是骗了你,”桢干巴巴地说道,“你发现有人骗了你,所以你会怎么做?”
“这样……”卡卡西端碗喝了口面汤,“那我是怎么发现我被骗了的?”
卡卡西你就不能直接回答问题吗???问东问西的到底想干吗???
眼前这位不是她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惠比斯队长——其实惠比斯只是不想追问得太深而已,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可是,卡卡西是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该怎么糊弄他呢?
“恩……有人告诉你的。”
“有人?”卡卡西皱着眉头,显然是对她所描述的模糊场景感到不满,“到底是谁告诉我的?是那个人自己,还是另外的什么人告诉我的?”
“另外的人……”
干嘛要向卡卡西提出问题?这简直就像是在给自己挖坑呢!桢克制住自己想扶额的欲望,低头继续扒拉碗里的面条。
“所以说就是——一个人告诉我说另外一个人骗了我,是这样吧?”
桢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下头。基础条件已经说了这么多,卡卡西应该不会再问其他的问题了吧?
“恩……”卡卡西略思索了一下,说道,“如果有人对我说水门老师骗了我,我不会相信的。”
“?”
“水门老师不会骗我。”卡卡西又皱了下眉头,“就算是他骗了我……肯定会有他的考虑。”
卡卡西无条件地信任着他的老师。
这一点倒也无可厚非。细想想,一个在村子里举目无亲的小孩,如果说连相处多年的老师都不能信任的话,他还能去信任谁呢?
可是她不是也在信任着井一老师吗……
当然了,她倒是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比如小说当中常见的那种情节:某人从小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下成长起来,每天接收到的教育就是任何人都不可相信,但他依然本能地信任着抚养自己
长大的上级。某一天,他发现自己一直都信任着的上级也在欺骗他,他突然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整个世界都需要进行一番改造。于是他果然就这样做了。他击败了(或者杀死了)他
的上级,上级在奄奄一息的情况下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给出了自己的祝福——maytheforcebewithyou神马的……
这种故事情节虽然非常老套,但很明显还是有一些市场的吧,不然的话,怎么随便看本书都会觉得情节很熟悉呢?
“你是在怀疑水门老师?”
卡卡西突然问道。桢猛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就在自己思维发散的同时,卡卡西已经吃完了面,并且把面罩戴好了。他注视着她,很明显对她所提出的问题十分感兴趣。
水门老师?搞什么?她为什么要去怀疑水门老师?
这个乌龙摆的可太大了!!
可是,还没等她说出什么否认的话,卡卡西皱紧了眉头,急切地道:
“阿桢,我知道给凛报仇的事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可是,也请你理解水门老师的处境。他虽然已经成为了火影,并不代表他就可以随心所欲。我了解水门老师的,他绝对不会忘记凛的事,
绝对不会的!!”
一种既悲伤又感慨再加上嫌恶的情绪突然在桢心里升腾出来,并堵在她的喉咙处,让她差一点当真哭了出来。为了压下这种情绪,桢非常粗暴地大声叫道:
“好了!!!”
卡卡西又一次提到了凛,这件事总会让她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然后就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同时,卡卡西还在拼命地维护着自家老师的形象,生怕她就此对水门老师产生了什么抵
触心理。
而嫌恶……自然就是桢对自己产生的态度了。
卡卡西在做什么?而她又在做什么?
“不……我没有怀疑水门老师,”她深呼吸了一下,试图挽回这种即将崩溃的局面,“你别乱想,我就是随便问问。”
看着卡卡西的眼神,桢能感觉到,卡卡西觉得他洞悉了一切真相,比如她在怀疑水门老师——或者不是怀疑,而只是不信任。毕竟水门老师已经做了火影,却并没有对凛抑或是带土的死亡提
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行动方案。可是,桢难道会不理解这一点吗?水门老师上任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说是立足未稳也不为过。他甚至没来得及对卡卡西和宇智波家族那份被胁迫的婚约做出什么
干涉,难道就能毫无顾忌地发动一场战争了?
“那个……我,我,我举的例子不对,”桢干咳了一声,避开卡卡西殷切的目光,转头去看还在啃骨头的帕克,并试图把话题拉回到原来的轨道上来,“不是前辈,恩……朋友,你发现你的
朋友骗了你,不对,是有人告诉你你的朋友骗了你,你会怎么做?”
半晌过去,卡卡西眨了眨眼睛,没再用目光对桢“逼供”。
“我的朋友?比如……”
“……阿凯?”终于转移了话题,桢略松了一口气,“恩,有人对你说阿凯在骗你,你会怎么做?”
这一次卡卡西回答得很快。看得出来,这个问题他根本都不需要思考。
“我当然不相信,阿凯不会骗人的。”
这又是一个无效的问题。
不光卡卡西了解阿凯,桢自己也了解阿凯。欺骗、隐瞒、耍心机这种字眼,完全不可能和阿凯联系在一起。
那么……卡卡西还有别的朋友吗?
晚饭的时间已经过了,窗外的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几颗星星挂在窗玻璃外闪动着,映着室内两人一狗默默无语的影像。周围一片安静,就连帕克啃骨头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桢认命一般说道,心想自己可能算是现在离卡卡西比较近的人吧,“有人告诉你说,我在骗你。”
“我相信你。”
“为什么?”桢的声音小了些。
“因为你说‘有人’,”卡卡西抿紧了面罩下的薄唇,“照你的说法来看,这个人似乎和我的关系并不怎么密切,那么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去怀疑你呢?”
这种说法……似乎也有些道理吧……啊,不对!
桢本来还在为卡卡西对自己盲目的信任有些唏嘘,但她立刻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ωωω.χΙυΜЬ.Cǒm
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她在怀疑井一老师骗自己,所以转弯抹角地询问卡卡西的意见。
可是,这个命题明显是不成立的啊!
她在不能确定大蛇丸大人所言是真是假的情况下,就已经在怀疑井一老师骗自己了!
可是……时间这么久,井一老师真的有骗过她什么吗?
没有。
而且,按照这个其实没什么情商的卡卡西的话来讲,相比较井一老师,大蛇丸大人和桢之间的关系明显要远很多。那么……她到底为什么要因为大蛇丸大人的话去怀疑井一老师心怀叵测呢?
正当她的脸色阴晴不定的时候,卡卡西又看了她一眼,斟酌着问道:
“是这样,按你刚才问我的那些话来看,你现在是遇到了什么人对你说了些什么让你对……”卡卡西咬了咬嘴唇,没有直接说出人名来,“对你的……熟人产生了些怀疑,是这样吧?”
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她在还没有调查事情真伪的情况下,就已经给井一老师做了宣判?
难道她潜意识当中就是认为,井一老师会欺骗自己?
是的是的,井一老师的确是向她隐瞒了一些事,偶尔还会吓唬她,可是……这些就能成为她不信任自己老师的理由了吗?
她不应该这样啊……
桢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是,卡卡西怎么可能不注意到她脸上那复杂的表情呢?
然而他并没有就这一点发表什么意见,而是继续说道:
“我觉得……你忽略了一点。”
“是什么?”
“动机,”卡卡西一字一顿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东西,他想得到什么?正常来讲,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你和……你所说的那个什么前辈或是朋友之间的关系的。但是,他依然告
诉了你这些。他的动机是什么?难道是单纯地对你受骗这件事感觉义愤填膺?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大蛇丸大人的动机是什么?觊觎自己的洞察之眼?
她明明感觉这位大人就算不靠什么眼睛也能窥破人心。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因为大蛇丸大人同样什么都没有说。
大蛇丸大人一直在说井一老师对她很好,她应该报答井一老师什么的。那么……自己为什么还会觉得他话里有话,总感觉事情不大对头呢?
他只是在暗示她一些东西。就算是未来的某一天这些话被搬上了法庭,也根本无法作为什么证据使用吧?
之前大蛇丸大人所说的有关于凛和她那一部分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不,那一部分肯定是真的。
她想配合着大蛇丸大人完成那个实验,想依靠他来复活凛,那么,她只能选择相信他所说的话。
如此……她到底还有没有必要去探询一个所谓的“真相”呢?
井一老师到底有没有骗过她?
大蛇丸大人到底是不是在骗她?
……
……
……
“你没事吧?”
卡卡西关心地问道。桢摇了摇头。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的。”
桢下意识地点了下头,却马上又控制住了自己的脑袋,努力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来。
喂!搞搞清楚!是因为帕克死皮赖脸(看帕克那圆滚滚的肚子就知道了)非要留下来蹭饭,她才一时好心给它和它的主人卡卡西提供晚饭,之后才问了他几个问题的好吗?敢不敢别搞得好像
她有求于他却又不好意思张口这才故意用晚饭来贿赂人一样??
该心虚的人不应该是她好不好???
桢扭头面对着卡卡西,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面条好吃不?”
桢能看到卡卡西的眼角抽了两下。很快,他露在外面的右眼下方那一小块白皙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桢完全能想象得到他面罩下的脸一定像一块大红布那样可观。
穷寇莫追啊。
桢笑眯眯地拍了拍正在舔爪子的帕克的脑袋。她冲着帕克的脑瓜顶说道:
“今天其实没什么,我也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她能听到卡卡西吸气的声音。几秒钟过后,他的声音低沉地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卡卡西的眼神有点飘忽,“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不要乱来。”
卡卡西不是桢的监护人,他也没有义务为她负责。桢听他的话,代表她还算拿他当朋友,不管朋友的意见如何,她总会采纳一些;桢不听他的话,代表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并不打算因为别
人的意见而作出任何更改。她听不听他的意见,可都不是卡卡西“提醒”一下就能左右得了的。
桢打量着卡卡西的脸,又露出了一个微笑。
“放心,我不会的。”
是的,在凛复活之前,她自然不会去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她同时也很愿意为了帮助大蛇丸大人去和那些他口中死板、教条的人群做一些阳奉阴违的承诺和力所能及的斗争。
凛能回来就好。
至于说到自己消失了,别人会不会为她难过,桢其实并不那么在乎。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井一老师有早蕙师母,有即将出生的宝宝,有马上就要接手的家族;惠比斯有未来的美女团,有他喜欢的熊孩子;阿凯有他的训练场,有他永远的对手。所以说,他们一开始会悲伤,但是,
他们会为了让蒙在鼓里的凛开心而把自己的悲伤掩饰好。时间久了,就不悲伤了。
凛和卡卡西呢?他们有彼此就够了吧?
反正凛不会记得自己有个妹妹,不会记得自己为了这个妹妹吃了多少苦,不会记得这个不争气的妹妹为她付出了什么。这样就好。
是的,这样就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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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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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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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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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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