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野原桢。”
“性别?”
“女。”
“年龄?”
“二十五岁。”
……
……
……
终于回来了。不管之前是怎样抗拒,怎样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自己实在不情愿,但是,事到临头,桢发现,自己对回到木叶始终是抱着一份热切的。哪怕是在“根”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哪怕身边的摆设尽是一些沾满了鲜血的刑具。反正她知道,这些东西不过就是震慑而已,每一个待审查的忍者,都免不了要面对这一切。
这里是她生长了十九年的地方,是她的家乡,即便是离开了这么久,她还是在潜意识中深切地爱着这里,以及所有那些爱着她的人的。
害怕是真的,期待也是真的。桢自己也分不清,这两种情绪到底哪种占比更大一些。
在回家的路上,她遇到了几位熟人,或者也可以说是曾经相当亲密的人,也就是阿斯玛带的小队,小队成员是猪鹿蝶那三家被她接生的孩子。山中井野,老师的孩子,桢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没长开,但也看得出是和她母亲一样的美人胚子。桢想起她小时候为了小佐助抱着自己放声大哭的可爱模样,难免心中暗笑。井野施放起忍术来已经十分纯熟,与队友们(秋道丁次和奈良鹿丸,也都是家族特征十分明显)配合得也是默契至极。孩子们十分警觉,把她当成了某个神秘敌人。桢觉得自己的体力还行,便半真半假地和几个孩子打了一场,胜之不武地狂殴了他们一顿。在那之后,她暗中和阿斯玛进行了一些交流,总算是获得了能被带入木叶的资格——当然是需要被“押送”的那种。阿斯玛的警惕性不在话下,而像这种“伤了与自己亲爹不对付的老头子的叛忍要求回村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的桥段,对他来说也称得上是绝无仅有。总之,为了挖掘真相也好,为了给那老头找麻烦也罢。阿斯玛同意了她的请求,决定带着她一起回去。
她没有被戴上明晃晃的手铐脚镣,只是封印了查克拉,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了木叶。还算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围观,她早就穿戴好了长袍兜帽。在过去的六年多里,木叶的变化肯定很大。但是,由于刚刚遭遇过袭击,很多店铺被毁,满街都是一种劫后余生似的又破败又有生命力的奇怪景象。人不少,没有什么哭声,满脑子都充斥着劳动号子和吆喝声——这证明平民死伤并不多。毕竟,忍者们的悲伤很容易被繁重的工作掩盖过去。只要平民们不哭,也就证明,村子的情况还说得过去。
一行人在狭窄的街道上终于遇到了又一个桢曾经十分关注的人物——漩涡鸣人。聒噪又闹腾,桢对鸣人一直都是这么个观感。事实也是这样。鸣人和他身边的红衣女孩好奇地望着她,她也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鸣人。鸣人长高了,依然元气满满看着十分有活力。可惜,这样的审视终究无法太久,阿斯玛催促着她赶快走,她也只能照办。毕竟自己的身份尚未得到证实……也许鼬的保证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也许团藏大人为了不泄露自己的秘密便会将她处死……一切就都算了吧。
而现在,她确信,自己不会那么轻易死掉。好歹她是准五代火影纲手大人亲自送过来的。
当年的桢,有幸与纲手大人有过那么几面之缘。而纲手大人可是要接任火影,自然会有人将村子这些年中的各种情报分门别类报告给她,其中肯定少不了“‘根’的人由于某些原因叛出了‘根’还伤了团藏大人”之类的东西。纲手大人是三代一系的,三代门下的忍者和团藏的手下并不怎么对付,那么纲手大人肯定会将这里面的事搞得清清楚楚——比如她当初离开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她在外面到底做过些什么,以及一个叛忍为何还能堂而皇之地回到木叶。毕竟这许多年中,流散在外为木叶默默付出的忍者还是不在少数的。
只不过,在提起“为木叶默默付出”这种事的时候,桢总会觉得这和自己并不搭配——她离开木叶的原因并不单纯:团藏大人想要她帮自己重塑身体,大蛇丸想要她帮忙组建自己的护卫班底和完成实验,她自己想要报私仇,而这些人顺带着还想让她给雾忍、给水之国带去越大的灾难越好。有了这许多原因,桢简直觉得,自己和那些一心为公的忍者们比起来,好像有那么点卑劣似的。她担负的任务倒是都完成了,还给雾忍带去了不可逆转的打击和混乱,但是……依然是动机不纯啊。
还好,纲手大人并没有对她过去那些年的任务和使命提出过多质疑,只是在大略问过话之后便亲自带她去了“根”总部,在那里,桢终于见到了久未谋面的老上司志村团藏大人。
六年过去,团藏大人老多了。他脸上本来也没什么肉,撑不起日渐松懈的皮肤,眼看着脑门、眼角和嘴角的皱纹增多了不少,颈皮也耷拉下来。桢这才恍然想起,与三代同期的他,本来也是个年近七十的老人了。他的身子比她走那时佝偻了一些,那条更换过的右臂藏在袍服下,整个人在黑衣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无力。但是,了解内情的桢可绝对不认为,现在的团藏大人已经老迈到了这个程度。如果有必要,团藏大人是不会吝于展示他那满是写轮眼的木遁手臂的。只不过,现在的木叶并不需要他这样做罢了。但是,桢也难免在心里琢磨,你说……要是大蛇丸他们过来的时候,团藏大人出了手,三代还会死吗?三代不死,团藏大人肯定没机会,而现在他死了,团藏大人却还这么隐忍不发的,到底是意欲何为啊……
这老两口子的爱恨情仇,简直是神仙也难说得清!
然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她跟着意气风发的纲手大人,在阿斯玛、静音的看管下来到了“根”总部时,已经收到消息在众人簇拥之下迎接过来的团藏大人,竟然动作十分标准地施了个大礼。看得原本故作淡定的桢也张大了嘴巴。
这……团藏大人居然对还未走马上任的五代这么恭敬的吗?想当年,就连三代可也没受过他这么大的礼来着!
“团藏大人不必如此,”纲手大人一愣,随即一边伸手去扶,一边笑道,“虽然我是头一次来‘根’,但当初在木叶跟您也算熟悉,可不敢对您不敬呢。”
不敢不敬吗?纲手大人走那时桢的年纪还很小,记不住很多事。但是,作为三代的弟子,和三代的死对头之间不可能有什么好态度的吧?果然——
团藏大人木然道:
“纲手大人误会了,您虽然即将接任,到底还差了一道流程。既然如此,我还是您的长辈,是不需要向您行礼的。受我礼的人,是她。”
团藏大人抬起了那只被包裹住的手,向桢示意了一下。
饶是她再混不吝,这下子也不敢再直挺挺地站在上司面前老实不客气地受人家的礼。虽然在雾忍那时一直表现得不卑不亢,但在木叶,别管心里怎么想的,她就是上司最诚挚的狗腿。她赶紧迈开一步,以最谦卑的姿势向团藏大人单膝跪倒——团藏大人向她行礼,显然至少是证明了她的身份以及叛逃一事另有隐情。她心里最大的那块石头落了地,当然不在乎对他表现自己的恭敬了。
“团藏大人,”隔了许多年,她终于重新叫出了这个名字,“我回来述职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团藏大人健步如飞地走了过来,在她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干得好。”
这两掌足足拍得她矮了一截,再加上背后那天照造成的伤口愈合不久,轻轻碰碰都痛。桢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哆嗦着接了一句“幸不辱命”,便被戏精附身的团藏大人扶住了。
“是身上还有伤未愈吗?倒是我大意了。”团藏大人皱了皱眉头,一副关切的模样,“回来就好……纲手大人,感谢您亲自送我这下属过来,她现在需要治疗,还请您不要计较我对您招待不周……”
就算是桢对纲手大人了解不多,也知道这女人可是木叶最顶尖的医疗忍者。现在团藏大人却要把她撵走,摆明了是不想让自己的下属与她过多接触。在场众人都是人精,虽然明知道这叛忍身上大有文章可做,倒也不急于一时。于是,大家各回各家,把归来的“根”留给了“根”。
桢便又一次住进了当初自己曾经住过的“根”的小黑屋。
没办法,虽然在外人面前,团藏大人十分慷慨地承认了她的身份以及给了她十足的面子,但是,她到底离村多年,天知道在这几年当中,她经历了什么,身上到底有没有带着什么特殊使命和致命符咒之类的东西。如果就这样让她融入到木叶和“根”里,那才叫危险呢!从前的卧底和间谍们,其实也有一些是享有了和桢一样的待遇的,桢实在说不上团藏大人是不信任自己,因为这也算是有惯例的。
不过,桢理解,她能回村,还是宇智波鼬为她铺了路。而团藏大人肯定是与宇智波家族覆灭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来着。他不信任自己是应该的。在桢看来,他就算是直接弄死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
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这是桢躺在小黑屋里的硬板床上时最直接的想法。既然她已经回来了,很多事也没那么着急确认。团藏大人便召集了“根”中的医疗忍者为桢检查伤情。当她脱下衣服,露出背后那恐怖的伤疤时,就连见多识广的医忍也为之咋舌。而且,由于伤口已经愈合,医疗忍术也意义不大,只能等待它自己慢慢长好。忍者们其实对伤疤并没有普通人那样计较,所以,即便桢自己,也只是觉得这伤疤会影响未来身体的某些功能,并不怎么在意美观问题(反正能挡住)。
“你这伤口是怎么弄的?”检查完毕,听过了医忍们的汇报,团藏大人问道,“据说与普通的烧伤不大一样。”
桢也没怎么见过别人烧伤的伤口,而见过她伤口的角都和鬼鲛等人,也都没那么闲和她解释她这伤口和普通的烧伤有什么区别。她自然是不了解的。
桢想起了小鼬告诉她的那颇有气势的招数名字。
“宇智波鼬的天照。”
团藏大人微微点头,表情凝重了几分。但是,他当然不会当着医忍的面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桢一眼,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
“你能在他手里活得下来,运气也太好了些。”
桢同样无声地点了点头。医忍们沉默地退出了房间,将越来越紧张的气氛留给了二人。
没错。鼬算是逃出了宇智波家族的第一人,而不管他与家族关系如何,不管他到底有没有杀了自己全家,他肯定是不愿意看到打劫了宇智波家族的团藏大人的……哦对了,有关于团藏大人那条手臂的相关细节,还是桢透露给鼬知道的……你说说,这么久了,鼬有没有回来亲自验证过?桢回来可是得到了鼬的保证来着,那么,团藏大人有没有可能由于忌惮鼬,再一脚把她踢出木叶?哦对了,她不应该忽视这样一个细节,就是她只说出了鼬的招数名字,团藏大人便十分顺滑地对号入座……这是不是代表,鼬之前来过木叶,并且在众人面前展示过天照?
一见屋里已经没有外人,桢便略微放松了些,她做了个深呼吸,轻声问道:
“团藏大人,您的身体还好吧?”Χiυmъ.cοΜ
团藏大人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包裹起来的手臂上。桢的目光也落在那里。不止如此,她还看了看他那只同样被包裹起来的眼睛。多年过去,你说说,一直靠药物来压制排异反应的团藏大人,会不会希望有人能助他一臂之力呢……
“还好。”也许是最终做出了什么决定,团藏大人抬起了头,站起身来,慢慢走向了门口,“你这些年来也辛苦了。先休息几天,熟悉一下村子里的情况,等待我的命令吧。”
天知道这命令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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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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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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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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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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