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春梅虽然心里着急,但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事说起来不能赖人家。
宋红江认错的姿态让她动容了几分,即不是故意的,她总不能怪罪到大队长头上。
况且大队长的性格品性都摆在明面上,大家之所以推举他做大队长,就是因为他是个好干部。
郑春梅顾不上满脸的泪水,将宋红江扶起身。
“我心里不舒坦,过不去这道坎啊。”
郑春梅泪眼婆娑,还没说几句,眼泪鼻涕唾沫一齐掉下来,全然哭成个泪人了。
这么大的动静声响,把姜国涛和姜容娜从屋子里引出来了,两人彼此对视一眼,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姜容娜体贴的拿了帕子给郑春梅,“娘,出了啥事情?”
“你姐夫……你姐夫出事了,怕是人没了。”
郑春梅抽抽噎噎得将这句话说出来,嗓音沙哑哽咽,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她早就哭天喊地了。
姜容娜拿着帕子的手一顿,眉头紧蹙,姜国涛的脸色也算不上好,方才还是一派和谐的气氛,现在变得死气沉沉,竟没有一人说话。
“这事就麻烦你了,春梅同志能出面的话,或许容云能好过一点。”
宋红江开口打断了这诡异的场景,黝黑健壮的手臂抖得厉害,他是个罪人,让建璋同志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也不敢在屋内多呆,宋红江迎着风雪就走回家去了,郑春梅望着宋红江远去的萧瑟背影,嘴里一阵苦涩。琇書蛧
“你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大宝二宝还那么小,没了你姐夫,家里经济来源就没了,你姐还要一个人撑起宋家。”
谈起姜容云,郑春梅的话里是无尽的担忧和郁闷,这个年代,没了丈夫,是要遭人欺负的,家里吃不饱饭不说,在外面都要被人说闲话。
“日子再难过也得过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姜国涛好半天才讲出这一句话,他方才听到了几句宋红江和妻子的交谈,宋红江把姜云容知晓真相的权力交予郑春梅的手上。
“我能怎么办?难不成要骗着她?”
郑春梅心有不忍,滚烫的泪珠子淌落在手背,手帕子怎么擦都擦不完,整颗心脏像是被人拉扯撕咬,疼痛的要命。
要是之前的话,她对姜容云也没啥特别的情感,现在不一样了,她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这个大女儿感情也是越来越好,听到女婿就这么没了,心里甭提有多难受。
心中也不禁可怜姜容云,从前她嫁了李国强遇人不淑,偏生现在日子好过起来,反而又遭了罪。
“娘,姐姐的身子还虚着,刚生产完,实在是不应该跟她说这些。”
姜容娜的考虑不无道理,宋家一家老小还要靠着姜容云帮衬,哪里能将噩耗说得出口。
“还是先撒谎稳住她,千万不能让她慌了神。”
姜国涛如此说着,从灶台里拿了些吃食,拎上了宋红江的一小块肉,塞进郑春梅的手里。
“你带着容娜去一趟,免得叫她胡思乱想,顺便提着补品去,也能说是去看看她。”
郑春梅的眼泪鼻涕还没醒干净,眼睑那块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得亏姜容娜机灵,寻了些粉扑上去,这才看上去好了不少。
“爹,你咋不和我们一起去?”
少了姜国涛这个主心骨,要是露了馅,姜容娜和娘都不知道怎么找补,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我去了就太大动干戈,她定会疑神疑鬼,你们去顶多就是说说体己话。”
是这么个理,一家子一涌而至,说一些闲碎话,反倒让姜容云多想。
去的路上,郑春梅是拉着姜容娜的手不肯松开,嘴里一直絮絮叨叨,“你姐她后半辈子怎么过,带了三个小孩,嫁人也不好嫁,她一个妇女要拉扯三个孩子长大。”
姜容娜心里头也难受,本来姜容娜二婚就受了不少白眼,这次宋建璋又死了,村里人不晓得会不会再给她冠上克夫的名头。
娘和妹妹来看自己,姜容云自是高兴的,可是恰好赶上宋建璋出差未归,她是站也不想坐也不想。
还未说几句体己话,郑春梅率先挽住姜容云的手,一只手摸着她的手背长吁短叹,“容云,大宝二宝没闹着你吧。”
姜容云摇了摇头,将一旁的大宝二宝抱过来给娘亲和妹妹细细瞧着。
“胖嘟嘟的,很像你,你刚生了孩子,容娜说什么也要送点补品给你吃,拉都拉不住。”
郑春梅弯了唇,柔声细语的解释,随后又冲姜容娜使了个眼色。
得了令,姜容娜硬着头皮道,“据说刚生了孩子可不能大动干戈,需得好好休养,落下了病根子可不好。”
无外乎是这些话,可落在姜容云的耳中奇怪极了。
姜容娜又凑上前来,嘻嘻笑笑的同她攀谈,说起村里头的新鲜事,姜容云抿了抿唇,怎么也笑不出来。
宋建璋没有按时回来,都要将她急疯了,哪还管得着这么多。
“容娜,我真心担心,你姐夫一连出去了五六天,说是出任务,说好的三四天,如今还没回来。”
姜容云实在烦躁,一点儿姜容娜的话都听不下去了,找个了个机会,将心中忧虑说出来。
姜容娜话语一顿,知晓该来的总要来,既然娘亲不发话,只能由她来开口,“姐姐,是去拉煤的任务吗?我可听说是下了大雪,车子不好开回来,所以晚了一阵。”
来时的路上,郑春梅早早和姜容娜对好了口供,就怕两人之间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
“原是这样?容娜,你从哪里听说的啊?”
姜容云若有所思,心安了不少,可是又免不了怀疑,她这个家属都没有收到通知,怎么姜容娜就早早知晓了呢。
姜容娜眼珠子一转,吞了口唾沫,“我今早刚好去公社有点事,他们在聊天,我就凑过去听了听,估计过几天就回来了,别担心。”
对着姜容云狐疑的眼神,姜容娜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真是奇怪,宋红江大队长明明说有消息第一时间同我说,你们带来了建璋的消息,他都还没上门。”
姜容云不明白,明明上午的时候,宋红江就赶去公社询问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提到宋红江,郑春梅冷汗直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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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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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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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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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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