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浑噩噩的问道:“我说了,您真的会放过我的家人吗?”
周仲英收起匕首,移开右脚,假仁假义的搀扶起秦语,动作轻柔道:“他们是否安全,完全取决于你的态度。”
“听话,自是平安无事。”
“不听话,无外乎陪你一起死。”
“就好比……”
他扭头看向邱重,反手就是一刀。
速度之快,让人防不胜防。
后者捂着腹部躬身倒退,嘶声哀嚎。
周仲英视若无睹,又追上去连补数刀。
直至这位大堂经理倒在血泊中再无生机,他慢斯条理的从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一张黑色符纸。
随手点燃,丢在邱重的尸体上。
“哗。”
火光耀眼,恶臭刺鼻。
短短的十几秒,连人带火一同消失。
地上,竟然连烧剩的骨头渣都没有。
这神仙般的诡异手段吓的秦语面如土色,紧捂红唇不敢睁眼。
周仲英漠然道:“瞧见没,人死了,三魂七魄尽数毁灭。”
“所谓的轮回转世,重生为人,统统与他无缘。”
“你要是不识抬举,你的家人会和他一样的下场。”
他云淡风轻的擦拭手腕上的鲜血,打开房门四处观望。
而后,又急匆匆的走到落地窗边俯身观察。
确定下面没有被昆仑弟子包围,这才放下心道:“其它的破绽,我不想多问。”
“唯有一点,裴川知不知道药水是我给你的?”
他一边问话,一边握着匕首缓慢逼近。
凶相毕露,杀机凛然。
秦语虽不清楚裴川的真实身份,但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孩。
周仲英这般谨小慎微,担心牵连自身,则说明裴川的来头必然很大。
大到连他这样的会所老板都得罪不起,妄想撇清关系自保。
一时间,少女心有所悟。
这个答案对周仲英来说确实很重要,可对她而言,说与不说都无法改变她即将命丧黄泉的凄惨结局。
至于家人,知晓事情真相的裴川会放过眼前凶神恶煞的秃头男人吗?
答案不言而喻。
秦语笑了,释然而笑,再无后顾之忧。
她闭上双眼,强忍临死前的恐惧与不舍,心里默默念叨对不起。
她念了三声。
一声是对身患重病的母亲说的。
一声是对为她辍学打工的弟弟说的。
最后一声,她有些不情愿的送给那个花天酒地嗜赌成狂的父亲。
不管他有多少过错,有多对不起那个家。
终究,是他给了自己生命。
“为什么要逼我。”
面对突然保持沉默的秦语,周仲英看出了她的最终选择。
他显得很失望,额头涌起青筋,徒生戾气。
“死吧,大家一起死,早死早投胎。”
他上下抛动匕首,癫狂大笑。
“叮。”
就在那柄足够锋利的杀器即将刺入秦语的心脏时,反锁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下一刻,寒光闪烁,密密麻麻。
周仲英不动了,身体僵硬,艰难回头。
他看到了裴川,手持银针布卷的裴川。
身穿昆仑大青袍,脚踩黑面白底的老布鞋。
一扫从前玩世不恭的嬉笑态度,眉宇间尽显清冷孤傲之色。
他冷冷的望着自己,如同在看死人。
除此之外,宽敞的顶楼通道里站满了昆仑守卫堂弟子。
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
周仲英松开右手,任由匕首落地。
成王败寇亘古不变,输了就是输了。
“裴爷。”
他嘴唇颤抖的喊道,心如死灰。
裴川充耳不闻,径直走到秦语身边,伸手为她抹去额头沾染的少许鲜血,笑着问道:“我没来晚吧?”
“恩,看我干嘛?”
“我脸上有花还是你没见过帅哥?”
他夸张的挑动眉毛,竖起食指在她眼前左右晃动道:“喂,别这样。
救你归救你,千万别对我动情,搞什么以身相许那一套。”
“我目前还没玩够,不想成家立室。”
“虽然你长得很漂亮,是我喜欢的那类女孩。”
“但,弱水三千,我不可能只取一瓢饮。”
“我的理想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情圣,能理解呗?”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自恋到了极点。
秦语茫然点头,劫后余生的欢喜环绕心间。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就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仿佛在天上飘。
她明明想笑的,想给他一个真诚的微笑表示感谢。
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落下,背靠墙壁,怎么都止不住。
裴川手忙脚乱,急的干挠头道:“大姐,你又怎么了。”
“有话直说不行吗?”
“哭,哭管个屁用。”
秦语小声呜咽,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以为你在骗我,不会来救我的。”
裴川无语道:“就这?”
“我堂堂昆仑亲传弟子,岂会对女流之辈撒谎?”
“哎哎哎,好好说话,你抱我做什么。”
“喘不过气了。”
他故作“矜持”,仰着脑袋笑的跟花一样。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后,少女弱弱的问道:“可,可以放手了吗。”
裴川懵懂道:“放什么手?
不是你在抱我?”
秦语羞的抬不起头,眼眸低垂道:“我早就没抱了,是你不撒手,我走不掉。”
裴川震惊道:“还有这种事?”
“你别急,我好好研究下。”
“肯定是手指关节冻僵了,不听使唤。”
“那谁,司徒辏,你给我找个热水袋,我暖暖手。”
廊道里,一众昆仑弟子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到。m.χIùmЬ.CǒM
尤其是深知裴川心性的司徒辏,转过身抽烟,要多配合有多配合。
某情场浪子乐的合不拢嘴,暗暗竖起大拇指。
就这样,又过了五分钟。
实在受不了这种暧昧气氛的秦语崩溃了,强行从裴川怀里挣脱。
牵扯到背部伤势,疼的小脸煞白,眼泪汪汪。
裴川关心道:“我让人送你去医院检查下,瞧瞧伤到骨头没。”
“这边的事我来处理,一准帮你讨个公道。”
说着,不容少女拒绝,他大声吩咐道:“年符,你们小队送秦小姐去医院。”
“二十四小时保护,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人群中,一位白净青年走了出来,郑重抱拳道:“弟子领命。”
“秦小姐,这边请。”
待秦语走后,裴川挥了挥手,示意司徒辏进来,顺便将房门关上。
他懒洋洋的坐上沙发,哈欠连天道:“老周,厉害咯。”
“认识你这么多年,交情不是一般的深,你给我玩这出。”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就成功了。”
“我特么没死在女人身上,硬是被你这杂种算计,啧,我不服。”
“很不服的那种,知道为什么吗?”
裴川翘起二郎腿,心怀感叹道:“因为我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
“在我这,你连蚂蚁都算不上。”
“可偏偏是你这只不起眼的蚂蚁,让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说,谁指使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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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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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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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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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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