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成名,天下皆知。
他们是昆仑最为强大的底牌之一,何其耀眼,亮如星辰。
但此刻,面对根本没有出手的青衫男子,昆仑三十六剑崩溃了。
他们的依仗,他们自认的强大,在这个神秘人面前不堪一击。
别说以剑阵御敌了,便是起身,都起不了。
被压制的彻彻底底,半膝跪地,汗如泉涌。
“白,大白,快去敲响浩劫钟。”剑一牙关紧咬,面如土色。
因为需要对抗那股磅礴杀意,昆仑三十六剑完全动弹不得。
他们很清楚,只要自己稍有松懈,那股无孔不入的力量会在顷刻间摧毁他们的肉身。
而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白猴,它跪在地上,似婴儿般抽泣,断断续续。
听到剑一的呼救,白猴抹了下脸,凝望虚空,哇啦啦的扯叫。
“卧槽,你个死猴子。”剑三怒骂道:“亏你还在昆仑通灵,被白柚长老悉心教导,浩劫钟不知道吗?”
“敲,敲九下。”
“快点。”
剑三脸色涨红,有血丝从他的嘴角渗出。
剑一补充道:“掌教在禁地闭关,你,不行你去一趟禁地。”
“外有守门弟子,向他们表明身份,唤掌教出关。”
“否则今日劫难怕是……”
“哇。”
剑一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剑八,剑十,剑十六等人齐齐喷血,萎靡不振。
“快啊。”剑三心急如焚的吼道:“浩劫降临,你难道想眼睁睁看着昆仑毁灭吗?”
白猴手忙脚乱的转圈,最后脖子一挺,直愣愣的倒在地上装死。
剑一目瞪口呆,破口大骂道:“孽障,劳资剥了你的皮。”
白猴抽搐了几下,嘴里吐着泡泡。似乎在告诉大家:你们看,我都口吐白沫了,别喊我呗。
剑一疯了,拼着同归于尽的心理举起手中的长剑,恨不能一剑劈死那只贱猴。
好在季玄清出现了,自后山飞掠,漂浮半空。
青衫烈烈,衣袍鼓动。
他双手负于身后,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m.χIùmЬ.CǒM
“你是苏星阑,我昆仑一脉三长老,坐镇第三峰。”季玄清大声说道:“小师弟,心魔既在,你需守住灵台一抹清明。”
“咚。”
浩劫钟不知被何人敲响,沉闷钟声聚于一线,直奔天际。
寥寥雾气在钟声的震慑下向着四周消散,露出青衫男子屹立云端的单薄身影。
他直视季玄清,血红的眸子里有一闪而逝的恍惚。
“我是谁?”他再次开口,自空中踏行。
随着他每一步的跨出,在他的脚下,有剑气凝聚的剑身托浮,步步尽碎。
下一刻,他的身躯化作了百丈剑锋,似要将天地一剑劈开。
声势浩荡,绵绵不绝。
季玄清大惊失色道:“天人合一,圆满领悟天道,这,这是武力十七层。”
“告诉我,我到底是谁?”青衫男子一指落在季玄清的眉间,身影在剑芒中若隐若现。
似乎只要他稍稍用力,这位昆仑掌教将当场毙命。
“你,是我的小师弟,昆仑的三长老。”季玄清面无惧色道:“苏吉安,十岁入昆仑,在山脚下,我第一次见到你。”
“你恶疾缠身,死活不知。”
“师傅说你体质特殊,乃天生修行的绝佳好苗子。”
“但那会你奄奄一息昏昏欲睡,是我背着你上的昆仑山。”
“也是我亲手喂你喝下的第一口药。”
“小师弟,这里是昆仑,是你的家,你修行二十载的地方。”
季玄清眼神柔和道:“你看,那是属于你的第三峰,十年了,它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们在等你,历代昆仑祖师亦在等你。”
“太上无情,无情的是剑招,是剑意,是心魔,不是你苏星阑。”
“师傅说守得灵台一线清明,便是成魔也能如梦苏醒。”
“小师弟,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季玄清大手一拍,浩劫钟被撞响第二声。
比起第一声的沉闷浑厚,第二声的浩劫钟缥缈难寻。
青衫男子摇摇欲坠,凄厉嘶喊。
他紧紧捂着脑袋,瑟瑟发抖,痛不欲生。
季玄清继续道:“第四峰是你曾经去的最多的地方,那里有你此生最爱的女子,夏白柚。”
“大仇得报,屈长安已死,白柚师妹泉下有知,她断然不想看到你今天的样子。”
“是人是魔全在你一念之间,与其说荡妖剑法的心魔操-控了你,不如说你苏星阑自甘堕落忘却了本性。”
“你若杀我,大师兄不怪你,真的不会怪你。”
季玄清眼眶湿润道:“只要能换你心魔消除,我死又何妨?”
“咯咯咯……”青衫男子喉咙里发出古怪声响。
他的身体往下掉落。
仿佛轻盈无力的羽毛,随风飘动,不染尘埃。
季玄清视而不见,接着说道:“小楼倚窗独坐,只盼君心如初。执掌心一缕红线,许你三世白头。”
“星阑,夜色起星阑,夏初生白柚。”
“你莫要让她失望,也不能让她失望呀。”
“轰。”
第四峰上,有轻吟悦耳的声音响起:“小楼倚窗独坐,只盼君心如初。”
“星阑,我在,一直都在,从未离开过你。”
如梦如幻,似真亦假。
青衫男子离地不足半米的身躯猛地一颤,就那么凝空虚浮。
他血红的双眼慢慢恢复到正常人的颜色,暴戾的杀意逐渐消退。
紧捂太阳穴的双手悄然松开,牙关碰撞,吐字如珠道:“白,柚。”
季玄清大喜过望,飞至青衫男子身边,激动道:“小师弟,你受苦了。”
“快,守住此刻清明,大师兄助你斩灭心魔。”
青衫男子艰难摇头,神情扭曲道:“斩,不了的。”
季玄清执着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相信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
“大,大师兄。”青衫男子笑意凄惨,神智在模糊不清中循环挣扎道:“将,将我囚禁昆仑,禁地。”
“小师弟。”季玄清虎目盈泪,哀婉转身。
“听,我的。”青衫男子气息薄弱,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他落于地面,隔空虚抓。
那柄黑布包裹的厚重长剑被他大力握于掌心。
“你,回去。”他拍了拍剑柄位置,轻轻一推。
“昆仑气运日渐薄弱,五峰需要你的镇压。”
“守住昆仑,待我苏醒。”
“锵。”
黑布炸裂,露出太玄剑通体墨黑的剑身。
它围着青衫男子急速转动,悲吟如泣。
“走。”他站直了身躯,以食指点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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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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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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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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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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