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示意我们跟上,随口问道:“如今的樊家只剩您和小鱼儿两人了吗?”
“是啊。”樊羊脚步微停道:“我的三个儿子,两个孙子,都死的莫名其妙。”
“老大樊安摔破了后脑勺,送到医院抢救无效。”
“大孙子是个登山爱好者,跌入崖底深渊尸骨无存。”
“老二樊乐在一次聚会后醉死家中。”
“他的儿子,我的二孙子因为感情的事跳楼自杀。”
“至于樊康……”
樊羊语气低缓道:“他是自己掐死自己的。”
“但我知道,他是被小鱼儿母亲的恶魂迷惑。”
“这是他的命,咎由自取。”
季青禾心直口快道:“您的大儿媳和二儿媳应该没事吧,毕竟她们又不姓樊。”
樊羊目光复杂道:“冤有头债有主,小鱼儿母亲要报复的是樊家人,还不至于牵连旁人。”
“我躲在罗汉寺八年,无非是想借佛法化解天谴报应,求取一线生机。”
“只可惜即便有佛法加身,暂时能保住我和小鱼儿的命,却依然无法抹去命中注定的劫难。”
“顶多再有个五年,一旦天谴圆满,降落之时,我们必死无疑。”
樊羊说到这,扭头看向灵溪道:“你说有办法相助小鱼儿,这是真的?”
灵溪沉默了一会,应声道:“六成的机会吧。”
樊羊眼冒精光道:“六成,不少了。”
不待灵溪说话,他直接挑明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千辛万苦来罗汉寺找我,肯定有求于我。”
“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
“只要能救小鱼儿,哪怕豁出我这条老命,我也在所不惜。”
灵溪抬手指了指小鱼儿手腕上系着的红绳,平静道:“我要菩提心。”
樊羊稍显错愕,呆滞道:“就这个要求?”
“恩,就这一个要求。”灵溪干脆道。
樊羊将视线放在我的身上,轻轻摇头道:“他身上的阴气光靠菩提心去压制是不够的。”
“是不够,所以我得凑齐三大至阳之物。”灵溪坦白道:“紫金公鸡冠我早在年后就找到了,无籽向日葵也有了线索。”
“只要菩提心到手,三大至阳之物差不多就能凑齐。”
樊羊不再多说,让小鱼儿将手腕上的红绳解下,亲自递给了灵溪,目露追忆道:“这颗菩提心是我当年拜师学艺的那天师傅交给我的。”
“他说千万颗菩提子中方会异变出一颗菩提心。”
“此物内藏佛气,用来贴身佩戴有静心辟邪之效。”
灵溪接过樊羊递来的菩提心,欣喜摩挲道:“确实如此,三大至阳之物中最难寻找的就是菩提心。”
“年代越久的菩提心,阳气就越足。”
说罢,灵溪又将菩提心转交给我道:“放好了,千万别弄丢了。”琇書蛧
我那叫一个激动,紧紧握着这颗和核桃差不多的东西,如获稀世珍宝。
随后,我们跟着樊羊上山,陪着他一起吃了顿斋饭。
青菜萝卜白豆腐,寡然无味,难提食欲。
裴川吃的愁眉苦脸道:“上门是客,就不能杀只鸡吗?”
季青禾认真附和道:“是啊,狗肉火锅也挺不错的。”
樊羊老脸一红,尴尬道:“那什么,你们来的急,我没时间做。”
“这样,晚上给你们炖鸡汤,顺便烤个山羊如何?”
“狼狗不能杀,那是小鱼儿养的看家护院的。”
我目瞪口呆道:“您老人家在寺庙里不忌口?就这还想佛祖保佑你们?”
樊羊理直气壮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凡事不能拘泥于形式化,要懂得变通。”
“佛门清规戒律是约束真正的佛家弟子,我们爷孙俩只是俗家弟子,佛祖会体谅我们的。”
我手扶额头表示无语。
樊羊郑重道:“说说正事吧,灵丫头你打算怎么帮小鱼儿免去命中天谴。”
灵溪放下碗筷,笑意嫣然道:“嫁人呗。”
“嫁人?”樊羊愣在当场,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和裴川季青禾也是一样,都被灵溪的回答搞迷糊了。
“师姐,小鱼儿才十六岁呀。”裴川小声提醒道:“这个年纪嫁人,会不会早了点?”
“而且,这能化解她命中的天谴吗?”
裴川夹了块萝卜干,嚼的咯咯作响道:“嫁了人,她也姓樊,身上流淌的照样是樊家骨血。”
灵溪看着羞涩难当的小鱼儿解释道:“天谴报应确实报在樊家人身上,可只要小鱼儿嫁了人,入了夫家族谱,她就不算是“完整”的樊家人了。”
“有道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嫁到夫家,属于樊家的天谴报应起码会免去一半。”
樊羊茅塞顿开,喜出望外的同时心急道:“那另一半呢?”
灵溪闭口不言,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小鱼儿。
樊羊人老成精,岂会不知灵溪的意思?立马找了个借口支开孙女。
待小鱼儿走后,灵溪轻声道:“剩下的一半天谴我可以帮她改一次命,命数变了,天谴自然也就变了。”
“但天谴之力我无法承受,也没办法替你们樊家人承受。这就导致我帮小鱼儿改命的时候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去接受这股反弹。”
“简单来说,就是祸水东引,移花接木。”
樊羊眯眼道:“我是樊家人,一切因我而起,由我接下这剩下的一半天谴最为合适不过。”
“对,这也是你先前问我的时候,我为什么说只有六成胜算。”灵溪略带歉意的说道:“有了你的答复,六成胜算方能提高到十成。我让你支开小鱼儿,就是担心她知道方法后不会同意我的做法。”
樊羊满不在乎道:“小鱼儿还小,不懂我们的苦心。”
“等她大些了,她会明白的。”
说着,樊羊起身朝灵溪弯腰一拜,恭声道:“灵丫头,大恩不言谢,小鱼儿,我就交给你了。”
灵溪慌忙推辞道:“前辈,临终托孤可不是您这种托法。”
“我能帮小鱼儿免去天谴报应,却没法像你这般照顾她。”
“再说了,我们这是等价交换,您莫要为难我。”
樊羊诚恳道:“旁人照顾小鱼儿我信不过。”
“灵丫头,看在我与你师门渊源颇深的份上,答应我吧。”
“小鱼儿跟着你,我放心。”
“信你,同样是相信季玄清的为人。”
“他一生坦荡,教出来的徒弟自是坏不了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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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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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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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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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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