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内,化身为凡人的螭龙妖尊微微抬头,面露艳羡。
她端着酒碗的右手不自禁的抖动了一下,继而稳稳的送到嘴边,一口饮尽。
“果然,不愧是我妖界妖徒子,旁人数十年,几百年,乃至千年万年都不一定能触摸到的半圣门槛,你竟能随随便便的领悟成功,前后不过七八年之久。”
“呵,到底是身怀天命之人,根骨非凡,天资卓越。”
“你之悟性,丝毫不输当年的姜临安,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哗啦。”
她又给自己倒了碗口感并不算太好的世俗灵酒,视线一点一点的从天际之上收回道:“原来,真的是我钻牛角了。”
“神通与法则可同时进行,不分前后。”
“肖不崇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是豁出性命与天道相斗。”
“斗赢了,自然而然凌驾于天道之上。”
“输了……”
“咕噜。”
又是一碗灵酒饮下,她英气逼人的白皙脸庞上罕见的多了一丝潮红之色道:“修行之路本就在逆天而行,何来稳妥之说?”
“我错,错在不敢拿命赌。”
“错在从没想过阻止我破境的会是天道。”
“苏宁的路,有了。”
“我的路在哪?该怎么走?”
“咔嚓。”
酒碗破碎,化作细沙从她指缝间流淌。
螭龙妖尊精神恍惚的起身,放下十枚铜币,瞳孔失焦的朝着门外走去。
“老杨,这娘们长的不错啊。”
“啧,瞧这身段,这一双大长腿,这滚圆的臀……”
“嘿嘿嘿,一准是生儿子的料。”
“哎哟,这要是让我……”m.χIùmЬ.CǒM
酒馆右侧角落位置,两个喝的醉眼惺忪的中年男人猥琐坏笑,互相挤眉弄眼。
一人个高,一人个矮。
一人体格强壮,一人体型偏瘦。
谈笑间,只见个高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道:“你他-妈-就是个怂货,一天天的就知道瞎想。”
“有,有本事拉人回家呀,拉回家给你生儿子去。”
“真要有那本事,我半年的工钱给你封喜钱,另外再送你一百坛桂花酒。”
个子矮的中年男人酒精上头,骂骂咧咧的反击道:“你以为我不敢?”
“不,不就是个娘们吗?劳资什么事没干过?”
“早些年王老二跟我嘚瑟,我趁着天黑一把将他推进凌海,差点没把他淹死。”
“还,还有谢小狗,那家伙够厉害了吧?武力四层的修为,我照样打的他鼻青脸肿,求爷爷告奶奶。”
“额……”
满嘴酒气的打了个饱嗝,个子矮的男人拍案而起,拎着没喝完的酒坛跌跌撞撞的挪动步子,意图追赶离去的螭龙妖尊道:“走,哥今个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霸气。”
个高男人使劲的扭动颈脖,神志不清道:“我,我等着。”
一前一后的,两人出了酒馆。
猫在梁柱边算账的伙计弱弱提醒道:“两位客官,这,酒钱还没付呢。”
“啪啪啪。”
话音刚落,七八枚铜币从门外砸了进来。
伙计悲愤道:“您二人喝了三坛酒,三碟小菜,总共四十六枚铜币。”
“给您凑个整,付四十铜币就行了。”
“客官……”
壮着胆子,小伙计拔高嗓门欲要追赶。
“罗子。”
柜台后,忙着擦拭货架的年迈掌柜出声制止道:“算了算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给他们挂账上。”
“待年底的时候一次性讨要,能要多少是多少。”
小伙计委屈道:“我算过了,这两混蛋从年初起至今,已经欠咱六个银币的酒钱了。”
“掌柜的,不是我小气,您说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尤其是那姓候的,他爹在菜市场帮人杀鱼,寒冬腊月冻的瑟瑟发抖,身上就套着件夏天穿的薄衣。”
“他娘四处给人洗衣服,累的直不起腰,一个月满打满算挣百来个铜币,还不够他一顿酒。”
“忒。”
狠狠吐了口痰,小名罗子的小伙计满脸鄙视及不屑道:“人渣败类,就这还想娶媳妇,鬼才愿意跟他。”
年迈掌柜乐呵呵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咱开这酒馆本就不为挣钱,何必引火上身?”
“亏就亏点嘛,世俗财物,不值一提。”
小伙计踮着脚眺望车水马龙的街道,努力寻找着螭龙妖尊的身影道:“我只是担心那相貌不错的姑娘会遭两人毒手,就此毁了清白。”
“掌柜的,您说我……”
欲言又止的,他小声问道:“要不我追过去看看吧,酒钱归酒钱,再多也比不上人姑娘一条命。”
年迈掌柜神秘一笑,径直走到螭龙妖尊先前喝酒的那张桌子坐下道:“罗子,你太小看那女人了。”
“别说姓候的和姓杨的根本伤不了她,就是我……”
伸手指向桌面上的“细沙”,他捏起一小撮来回搓动道:“全靠内力震碎,大小均匀,每一粒几乎一模一样,你武力七层的修为能做到吗?”
“告诉你,老夫武力十六层也做不到。”
“起码做不到她这般游刃有余,控制的分毫不差。”
“她,是个高手,半仙境之上的高手。”
“有此修为者,东洛绝不超过二十个。”
“想来是某大世家的族长长老,外出游历,像我一般力求破境。”
小伙计震惊道:“您确定?”
年迈掌柜眨眼道:“不信的话我允许你追过去看看,记住,最好站远一点,别让人觉得你和那两个人渣是一伙的。”
“你死了不要紧,我顶多哭上三天。”
“但你不能连累我,我这辈子还想突破武力十七层,去碰一碰那位列巅峰的武力十八层。”
小伙计犹豫了,犹豫片刻,紧咬牙关道:“我不信,除非亲眼看到。”
年迈掌柜拿着抹布将桌子的边边角角擦拭干净,顺势收起螭龙妖尊留下的十枚铜币道:“没事,你会心服口服的。”
小伙计头也不回的奔向街道,直追三人而去。
酒馆里,年迈掌柜不动声色的抹去额头渗出的汗水,心有余悸道:“你小子知道个屁,那女人进门时不经意的扫了我一眼,我全身灵力似在瞬间被外力禁锢,动弹不得。”
“老夫修行两百三十七年整,就是面对我吴家武力十八层的老祖,我也从没体会过那半只脚跨进鬼门关的窒息感。”
“她要是普通凡人,我,我一根绳子吊死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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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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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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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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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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