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出来,罗耀祖愣住了,黄元梅也愣住了,微张着嘴巴。就连那女人也愣住了,手扶着门框,就像是被冻僵了一样,一动不动。
“小娘,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黄元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位不是她的小娘江霞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小山沟里?
那穿着红棉袄的女人确实是江霞,这红棉袄是她为了来农克诚家,刻意叫人做的,目的是让这个四处漏风的家看起来有些年味。
江霞和黄元梅没有多大的感情,但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分别了这么久,毫无征兆的就见面了,而且身边还带着罗耀祖,自然就感到十分的惊讶了。
江霞还没有回答,屋子里又走出来了一个女人,那正是这屋的女主人,也就是罗耀祖之前开口叫的老娘。
“谁在外面喊啊?”老娘揉了揉眼睛,定眼看去,认出了是罗耀祖和黄元梅,高兴的拍着大腿,“原来是小伙和妹娃儿啊,快进来快进来,我们家真的要走大运咯,儿子才把儿媳带回家,又迎来了你们两个稀客,肯定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啊。”
“是我们啊大娘,你儿子回来啦!”
黄元梅更加的惊讶,屋里好像没有其他人了,大娘却说他儿子把儿媳带回来了,很明显所谓的儿媳就是她小娘,这关系让她有点乱,望着罗耀祖寻求解答。
最明白其中缘由的就是罗耀祖了,他只是没想到老爹的儿子就是农克诚。这里面的关系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况且在老娘面前也不能解释,只好推着黄元梅上前,含糊其辞。
“嗯…那个…老娘让你快点进屋呢,还愣着干嘛。”
“哦!大娘,路途遥远,我们这次来就不带礼物,这里有些钱,你拿着,有时间上街了去添置一点东西。”
黄元梅看出了罗耀祖和小娘都有难言之隐,就假装着不认识江霞。现在是新年,空手不是个礼数,就从兜里摸出一沓钱,塞给了老娘。
“哎呦,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钱呢…”
“新年嘛,不带礼物,进门笑总是要有的。”
“……”
两人推推搡搡,在罗耀祖的劝导之下,最终老娘收下了钱。
罗耀祖看了一下这两间竹篱笆房,还是和去年一样,稻草墩还是那几个稻草墩,灶还是三块石头垒成的火塘灶。只不过是多添置了一些东西,应该是农克诚和江霞一起回来时买的。屋子没看到农克诚,他问道。
“老爹和你儿子呢?去哪了?”
从开始到现在都还没说过一句话的江霞,抢过话来,朝两人挤眉弄眼的回答。
“阿爹和克诚出去收夹子,现在冬天,野兔野鸡找不到吃的,喜欢撞夹子。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估计也快回来了,我出去摘点菜,你们先在这坐一会儿。”
黄元梅是看懂了,但是只懂得一半,仅仅以为江霞只是不愿意让大娘知道她的嫁过人的。殊不知江霞这挤眉弄眼也是告诉罗耀祖,一会农克诚回来要装作不认识。
大娘热情的招呼着黄元和罗耀祖,还在火塘旁的瓦罐里捞出几个煮熟的鸡蛋,让两个人吃。这鸡蛋本来是煮好给儿媳妇江霞吃的,可是回来的这几天,江霞天天吃,都有点腻了,所以才剩下来,正好便宜了两人。
过了不久,农克诚才和老爹提着几只猎物回来,后面跟着江霞。江霞是刻意出去拦住农克诚,告诉了他家里发生的事的。所以农克诚进屋后,十分默契的装作是和罗耀祖第一次见面。
每一个人都在演戏,只有老两口蒙在鼓里,做了十分丰盛的晚餐,围着火塘饱食了一顿。拉点家常,说东道西,不知不觉就天黑了。
农克诚家就这么的小,前后两间房子,老爹和老娘肯定是睡灶塘旁黑漆漆的床了。其余的四个人就不知该怎么安排了,好在他们今晚都是演员,所以挺有默契的,黄元梅和江霞就睡里屋。农克诚和罗耀祖就抱着被子到外面的牛棚,到牛棚上面储存稻草的隔层对付一晚了。
罗耀祖和农克诚两个大男人,睡牛棚倒没有什么,还方便把雷公山铜矿的事情说一说。
黄元梅和江霞两人就显得有些不自在了,毕竟她们以前可是母女关系啊。
江霞现在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了,有些事情必须和黄元梅解释清楚,所以刚躺下,她就小声的说。
“小梅啊,我是女人,而且这个年纪了,不上不下,得找个男人依靠…”
不等江霞说完,黄元梅就伸手挡在她的唇边,说道。
“我理解,你和我阿爹也没什么感情,他都死了,你再嫁人合情合理,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只是为什么嫁到这个地方来啊,鸟不拉屎的地方。”
江霞把黄元梅的手拿开,叹了口气。
“他只说家里穷,我也是来了才知道穷成这个样子。不过无所谓了,他爱我就够了,反正也不打算在这里住。”
江霞虽然是叹着气,但是黄元梅却听出了她藏不住的幸福感,也点点头。
“那也是,相爱就行,物质方面的,又有什么关系。”
女人天生都是爱窥探别人的花花事的,江霞也不例外,她的事情说清楚了,该轮到黄元梅了,压低声音问。
“你怎么会和罗耀祖一起到这里,而且你们去年还来过?”
对啊,去年还来过,而且还睡在这张床上。只是这一年来,事情发展得太快,也发展得偏离了预想的轨迹。黄元梅需要找个人诉说一下,于是把头埋在了江霞的胸前,轻声说。琇書蛧
“小娘,爱一个人就得在一起,可不可以爱了,却不在一起的?”
江霞只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不是不懂感情,听了黄元梅的话,立刻觉察出什么,急急的问道。
“你是不是爱上罗耀祖了?而是当初他到我们家时就爱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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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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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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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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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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