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绷着脸,握着拐杖的手越收越紧,沉默了半晌后才压声道:“罢了,哪怕是念在你肯请我这老头子喝酒的份上,这个忙我能帮就帮吧。”
他能挤进这圈子里,也纯属是意外。
为了喝上一口好酒,他也不在意这些年轻人的吵闹打趣,但唯有时程对他还算不错,起码是礼貌相待,没对他开过过分的玩笑。
如今还出手大方,放低腰身求他办事,他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得太果断。
“只不过,你别抱有太大的希望,我只说去看看,这蛊能不能解,不好说。”
陈老语重心长般补充了一句,算是提前给时程打了个预防针。
“只要您肯帮忙去看看就好,能不能解蛊,等看过在说!”
时程点头应下,阴沉的神色总算有所缓解。
他慌忙拿起旁边的酒壶为陈老倒满,递上前:“您别跟我客气,以后您的酒,我全包了。”
闻言,陈老仰头大笑连声叫好,接过时程递来的酒杯便往嘴里灌。
临近散场时,陈老已经喝得面颊泛红,打着酒嗝靠在沙发上,手里还依依不舍地捧着酒壶不肯放,连自己的拐杖都丢在了旁边。
时程看了眼时间,低声问道:“陈老,您最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咱们明天动身可好?”
那边拖得越久,危险就越多,尽早动身过去为靳然解蛊才是重中之重。
陈老长叹了一口气,沉思了片刻后,醉醺醺道:“也好,最近没什么事,就跟你去一遭!”
——
翌日清晨,楼家。
叶初懒散地睁开美眸,杏眼里带着几分迷蒙,弱弱的抬眼看向身侧早已醒来的男人,不自觉地便挪动着身体朝着他怀中靠去。
“靳然,怎么不多睡会?”
叶初刚睡醒的声音软绵无力,更似一阵温柔的春风,无意间便挑动了楼靳然的心弦。
“想早点醒来多看看你。”
楼靳然扬手将她揽入怀中抱住,低沉嗓内全是宠溺。
“今天会有点忙,我可能要晚点回来。”
西沙初期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他得接着做后续规划,这段时间,恐怕会忙到深夜才能回家,趁着现在,他要多抱一会初初。
叶初似乎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清醒过来,仰起头望着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小声开口道:“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
楼靳然剑眉微蹙,轻捏了捏她白皙的脸颊:“你说的话我都会听,不用商量。”
“这件事不一样。”叶初握住他不安分的手,“是关于池岁安的事。”
楼靳然眸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凌冽,面色仍旧温柔,轻轻勾起叶初的长发,柔声问道:“什么事?”
叶初抿了抿干涩的蠢,别有深意道:“池岁安明天就要做骨髓移植手术了,她想让你在手术当天,去探望她。”
“我没时间。”
没有半点犹豫,楼靳然直接拒绝。
“如果是陪你的话,我可以把手头的工作延期。”
他唇角微勾,低沉清冷的嗓音内夹杂着爱意与偏袒。
叶初对这个回答倒是很满意,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我才不要你陪呢,工作延期,你后面总是要处理的,我可不想一整天都见不到你。”
娇嗔的语调轻轻撩拨起楼靳然心底的燥意。
他大手抚上叶初纤细的腰肢,正欲低头吻上去,枕边的手机铃声却乍然响起。
叶初微愣,轻轻侧头:“靳然,我接个电话。”
楼靳然脸色沉了沉,强压下怒火松开了手,看着叶初将电话接听起来。
“时程,这么早打电话过来,什么事啊?”
叶初坐起身,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勾起楼靳然的指尖,对着他温柔一笑,当是安抚。
时程?
楼靳然垂眸,反握住叶初的手,心里却在想怎么收拾这个叨扰了他和初初的混蛋。
“我这边已经找到蛊师了,我们今天下午会抵达A城,你有时间吗?”
时程坐在办公桌前,另一只手轻轻摆弄着钢笔,严肃询问。
这么快?
叶初瞳孔颤了颤,连忙应下:“只要哪位蛊师肯来,我绝对有时间,只是,他可靠吗?”
“放心,我找的人都是调查过底细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时程十分有信心地开口。
“那我下午就赶过去,你跟靳然提前说一声,让他安排好时间,蛊师见到他,才能判断出是什么蛊毒。”
叶初应下,随即挂断了电话。
姣美的面庞顿时浮现出喜悦,迅速扑进了楼靳然的怀中,分享好事:“靳然,时程说他找到蛊师了,你体内的蛊毒有救了!”
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楼靳然压了压怒意,垂眸看着怀中娇弱的身躯:“说什么时候来了吗?”
“今天下午就来!”叶初脸上灿烂的笑意像是一抹阳光,“只是,你下午有时间吗?”
“我会安排。”楼靳然愣了一刹,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见他答应下来,叶初重重点头,迅速翻身下床:“这件事,我得提前跟爷爷说一声,咱们快点洗漱下楼吧。”
原先她不敢告诉楼老爷子蛊毒的事情,是怕老爷子干着急。
现在找到了蛊师,这件事有解决的希望了,她也好跟老爷子把事情交代清楚。
楼靳然望着她兴冲冲的样子,万分无奈地勾起唇角,动身跟在她身后进了浴室内。
他从身后揽住叶初的腰间,稍显倦意的靠在她肩膀上,柔声问道:“有这么高兴吗?”m.χIùmЬ.CǒM
哗啦的水声在本就寂静的浴室内显得尤为刺耳。
叶初心底阵阵酸楚,重重点下头:“跟你有关的事情,都很重要。”
话落,她转身轻轻拥抱上去,柔声安慰道:“不管发生什么,蛊毒能不能解除,我都不会离开我的靳然,我爱你。”
听到这三个字,楼靳然的心跳顿时漏跳了半拍。
他唇角微勾,手上的动作力度适中的紧了紧:“再说一遍。”
叶初脸颊微微泛红,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柔声道:“靳然,我爱你,无论你想听多少次,我都会说给你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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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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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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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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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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