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仰起头,后背轻靠在座椅上,冷冽幽深的杏眸像是侵入了一片寒霜。
“你果断交代清楚,或许我心情还能好点,你说呢?”
骇人的压迫感在四周蔓延。
“是二爷!是二爷让我干的!”妇人惊惧的面庞没有半点血色,挣扎着大喊,“真的不是我有意想要害老爷子啊!”
叶初摩挲着腕上的玉镯,这几乎是她生气时下意识的动作了。
“钱我都存着没有动,我可以全还回来!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您放了我吧!”
妇人跪趴在地上,额头一下接一下地磕在地面。
叶初看都没看一眼,沉吟片刻后,冷冷道:“送她去坐牢。”
她没心情对上了年纪的妇人下手,坐牢,就是这妇人应得的下场。
可楼道宁,她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了。
离开房间。
成展正在门外候着,面色凝重煞白,看样子是已经听到屋内的对话了。
“少夫人……”成展紧攥着拳,很是犹豫地开口。
“怎么了?”叶初脚步顿住,转头看去。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她淡然一笑,压声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只需要知会三叔一声即可。”
毕竟是亲兄弟,不好下手是在所难免的。
成展眸底有些泛红,弯下腰身鞠了一躬:“多谢少夫人体恤!”
“成叔,你这就太客气了。”叶初上前将人扶起,“不早了,去休息会吧,过后还有很多事需要做。”
赶在靳然回来之前,把楼家收拾干净,这可是个不小的工程。
天亮。
叶初端坐在落地窗前的休闲椅上,一夜未曾合眼,倦意浓郁,却全无睡意。
卧室房门被敲响,王妈推开门,轻声道:“少夫人,老爷子醒来了。”
这算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叶初轻叹一口气,唇角勾勒出温柔的笑:“我去看看。”
“您还是再休息会吧。”王妈一脸担忧,“这都没怎么合眼,您身体吃不消的。”
瞧着叶初眼底隐现的乌青,王妈心疼得不行。
“等忙完,睡得才安稳。”叶初摇摇头,轻拍了拍王妈的肩膀,“吩咐底下的人,熬点清粥来,爷爷许久没吃东西,应该饿了。”
话落,她便渡步离开。
房间内。
楼老爷子坐靠着,本就沧桑的面庞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变得更加老态。
“下毒的人已经找出来了。”楼韵尘抿了抿嘴唇,没敢再说下去。
“是道宁吧?”
楼老爷子淡然一笑,替他把话说清。
“您……”楼韵尘愣住,稍显错愕的望着老爷子,眉心紧拧。
“如果是别人,你就不会那么犹豫了。”
楼老爷子长叹,缓缓闭上了双眸,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道宁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跟你们大哥做比较,我以为他只是争强好胜了些,却没曾想,他能动这么多歪心思。”
说到底,也是他太纵容这个孩子了。
“您打算,怎么处理?”
事关重大,楼韵尘想问问老爷子的想法。
怎么处理……
楼老爷子花白的眉毛微微皱起,惨白的面色更加晦暗。
那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能怎么处理?
敲门声乍然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楼韵尘起身开门,见是叶初,脸色温和许多,将人迎进屋内。
“爷爷,”叶初缓步上前,“您好些了吗?”
楼老爷子和蔼一笑,对着叶初招了招手:“多亏了你,好多了。”
叶初松了口气:“我让王妈煮了粥,待会您吃点东西,身上也会轻松些,这段时间就好好养着,有什么事,交给我去做。”
老爷子听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略显心疼地望着她,沉吟片刻后才开口:“初初,我这身上的毒是谁下的,你应该知晓了吧?”
“嗯。”叶初点头,美眸里洋溢出几分凌冽,“这件事,还是要询问您的意见。”
“我老了,该退位了。”
老爷子拍打着叶初的手背,语重心长道:“你是楼家的少夫人,是女主人,这些事,交给你做决断,怎么样?”
见识过叶初处理事情的能力。m.xiumb.com
把楼家交到她手中,他放心。
“既然是爷爷的意思,我没什么意见。”叶初莞尔一笑,再度宽慰,“事情我去做,爷爷就安心的当这楼家家主就好。”
她不会为了权利,去接手这档子事。
楼老爷子一惊,对上叶初那双温柔的眼眸,心底酸楚更甚。
——
西城,尚城苑内。
男人半靠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指尖夹杂着一根被点燃的香烟。
浑浊的烟雾缓慢腾空,将那双本就晦暗不明的眸隐匿得越来越深邃。
池岁安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吭声,也不敢去看他。
“有什么想说的?”楼靳然弹了弹烟灰,神情淡漠地看着池岁安。
昨天,他已经从叶初的口中得知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他的心里没有半点波澜,只觉得池岁安有些可怜罢了。
“靳然,我……”池岁安嗓音发颤,明亮的眸底微微泛红,“对不起。”
半晌,她只从口中挤出这三个字。
“对不起?”楼靳然冷眸微眯,“七年之久,我缺你这三个字吗?”
池岁安紧拽着衣角,心痛的感觉如同潮水般袭来,压得她喘不上气。
从前,她可以对楼靳然撒娇耍脾气,哭的时候,他也会温柔地哄着她。
可现在,所有的疼痛,委屈,都是她自作自受,是活该。
“靳然……”
她仰起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晶莹剔透地砸落在地面上。
“这是你该叫的吗?”楼靳然幽深的眸底浮现出些许厌恶,“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也配直呼我的名字吗?”
池岁安身体蓦然僵住,攥着衣角的手也缓慢放松。
她苦涩一笑,点了点头:“是,楼少,我逾矩了。”
楼靳然眉头微蹙,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十分紧张的池恺,冷冷道:“今天下午,你带着池岁安回a城。”
“这么快?”
池恺有些震惊,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池岁安,很明显,她不想离开尚城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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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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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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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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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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