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我的女儿……”耳边响起父亲沉敛却饱含着忧虑的话音,叶初浑身一激灵,心痛如绞之间却死活睁不开眼睛。
“小初,爸爸要走了,可爸爸放心不下你……”
“不,爸爸,爸爸!”泪水喷涌而出,叶初用尽全力挣脱梦境的桎梏,猛然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在她旁边,楼靳然正微微拧眉,冰冷的眸子闪了闪。
“叶小姐,您没事吧?需不需要……”
“我这是在哪儿?”不等护士把话说完,叶初已经发现自己正打着点滴,温凉的液体无声无息的进入她的体内,却丝毫没能抚平她的焦灼。
想起梦里的声音,她一刻也不能再忍,猝然起身,眼看着就要拔掉手背上的针头。
却被人用力按住。
“你疯了?”是楼靳然,他眉头拧紧了,目光冷冽的盯着她。
他也注意到叶初此时此刻神色惶急不安,与初次见面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楼靳然心里某处莫名一颤。
“放开我,我要去监狱!”叶初咬紧牙关,用力甩开楼靳然,这一瞬间她什么也管不了了,匆匆往外冲。
可下一秒,她却因虚弱重重摔在地上,膝盖剧痛。
楼靳然下意识冲过去,想将她扶起来,却意外看到她的眼中蓄满泪水,无助又痛苦。
这般脆弱模样,同样是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微微叹了口气。
“我带你去。”
……
出事之后,叶成泊就被安排进了医院。
叶初跟楼靳然赶到时,主治医师的脸色并不好看。
“叶小姐,叶先生他头部受到猛烈撞击,导致颅内出血,我们已经竭尽全力进行救治,但他情况仍然不妙,他很想见您最后一面。”
“什么叫最后一面!”叶初的声音近乎尖锐,目光如炬的瞪着医生,“我爸爸向来身体康健,他知道我还等着他出去,怎么会随便伤害自己?!”
望着病床上虚弱到眼睛已经睁不开的男人,叶初竭尽全力忍耐的泪水还是涌了出来。
“爸爸,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她握紧叶成泊的手,一声一声呼唤。
叶成泊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眸中光线黯然,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小初……”他张了张嘴,余光忽然瞥见叶初身后还站着一位他没见过的年轻男子。
慢慢转头,他狐疑道:“你就是……楼……”
布满沧桑的双眸里,夹杂着一名父亲对准女婿的探寻跟担忧,看得出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却连多说一个字都异常奢侈。
对上他期冀的目光,楼靳然冷峻的面孔上陡然划过一抹复杂。
却终究没有开口。
“爸爸,别说了,我来给你诊治,我能治好你的。”说着,叶初就要起身,手却被人无声无息的抓住。
叶成泊已经虚弱得不像样,那只苍白冰冷的手,也只是轻轻搭在她手腕上,却如一道沉重枷锁,让她怎么也动不了。
“小初,爸爸爱……你,你要坚强……还有小心……杨帆……”
最后一个字落地,叶成泊终于承受不住,含着泪依依不舍的,闭上了眼睛。
叶初先是一呆,而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叶成泊,眼泪大滴大滴的涌了出来。
渐渐的,锥心刺骨的痛从心脏处蔓延开来,叫她几乎无法呼吸。
“爸……”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遮掩在这一瞬全化为乌有,叶初痛苦的扑到叶成泊身上,泣不成声。
看着她心碎的背影,楼靳然心里也莫名不是滋味儿。
这种痛,他曾经也感受过。
痛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减轻,反而历久弥新。
“别哭了。”他伸出手,僵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
叶初嗓子哑了,眼睛肿了,好几次险些昏死过去。
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楼靳然眉头蹙起,还是忍不住将她扶起来。
叶初两腿瘫软,却仍固执地想要甩开他。
“我没事。”她冷静的看向楼靳然,眼眶却红透了,“你可以先走。”
她发丝凌乱,神态悲伤,落在楼靳然眼底。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凋零美,莫名戳人心弦。
“跟我走。”楼靳然神情冷冽,“剩下的我会让人处理。”
叶初正要反驳,一抹熟悉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不是杨帆寻又是谁?
他怎会突然出现,就好像一直等在附近一样。
“叶叔叔,叶叔叔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见到屋里一切,杨帆寻立刻扑在床上干嚎起来。
可他努力展现出来的悲伤实在太假,叶初一眼扫过去,他心里的小九九,立刻无所遁形。
“小初,叶叔叔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杨帆寻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叶初。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叶初却意外的从他眸底捕捉到一丝阴谋得逞的自得。
她脑子里顿时一个激灵。
爸爸临终之前,也叮嘱过,小心杨帆寻!
难道真是他害死了爸爸?!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杨帆寻嘴角勾起,明明在哭丧,可那眼里的得意根本掩盖不了。
叶初冷笑一声,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利索地抓起杨帆寻的下巴,“啪啪啪”一连六七个巴掌。
“人都死了,现在来哭什么丧,你个禽兽!”
惨叫声伴随着巴掌声响起。琇書網
偌大的医院都快被掀翻。
杨帆寻被打蒙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急忙抓住叶初的手腕,紧咬牙关:“你干什么,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才没有……”
他顿了顿,强忍怒火:“小初,你打我干什么,我承认我来迟了,可是叶叔叔的死跟我又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那跟谁有关系,杨帆寻,我爸爸的死你难道没有预料到吗?!”
她声音冷酷,气场惊人,杨帆寻险些被她带乱节奏,气息都不稳了。
他避开叶初冷肃的眼神,“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叶叔叔死了我也很无奈,可你不能含血喷人呀!”
“如果你再这样挑事,我们可以去警察局说。”杨帆寻眼眸一闪,语气稍微生硬,他像是吃定了叶初没有任何证据。
一旁楼靳然,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她好像比他想象中要更利飒一些。
像只美丽却凶狠的豹。
“先走吧,多说无益。”他冷冷看了一眼小人得志的杨帆寻,走过去,提醒似的拉住她的胳膊。
叶初猛然惊醒。
此时说的太多,反而可能引起这个死渣男的警觉,再想调查,难度系数就会增大。
不如暂且抽身,仔细调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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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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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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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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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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