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我已经写信让妹妹来京了,我许久没有见她,着实想念,正好借此机会接来住些日子,咱们一家人也好团聚几日。”
周乙想起苦命的妹妹,剜心的疼。
这次升官要没有妹妹的缂丝画,可能还要再等两三年,到底是妹妹疼自己了,只是心疼她辛苦筹谋。
“儿啊,群哥这次来,你要好好看看,以后多指点,你妹妹太苦了。哎!”
老母亲恳求儿子别忘了外孙,这是女儿最后的依靠。
“您放心,只要群哥有功名,我肯定带在身边提携教导,婚事也是在京城说,我不会撒手。”
周乙早就想好了,就等群哥中举就要接到京城来教。
群哥要守孝才不能按时科举,要等后年刚好是三年再入考场。
这边恒哥在五月中旬和四个进士一起到家了,李家村又一次沸腾,孩子回来了,翘首期盼的几户人家喜极而泣。
抱在一起哭鼻子。
好半天才坐在一起说话。
“娘,儿子给爷爷奶奶,爹娘,大哥二嫂磕头谢恩。”
李恒跪在长辈钱磕头,声音哽咽难言。
“好孩子,快起来。”
“恒哥,你是好样的,没辜负我们的期待,恭喜你,这是你该得的荣耀。”
秀娘也给与了鼓励和赞赏。
“二嫂,弟弟给您磕头,多谢嫂子提点教导扶持之恩,弟弟铭记在心。”
恒哥没有起身,再次给嫂子磕头,他有今日的顺畅,离不开嫂子费心筹谋,里外张罗。
“去了京城,才知道京官穷的两袖清风,苦不堪言,那点俸禄不够自己吃饭,更别提人情走礼,彼时我才明白得功名只是仕途第一步。”
“正是如此,各位长辈,京官太穷了,寒门被他们称呼为泥腿子不冤,很多京官连冬日的棉鞋都穿不起,还穿的是单鞋。这是我亲眼见到的,自己骑毛驴上朝,买不起马,我们真的很富足很幸运。”
另一位进士低下头叹息,满心感慨。
“啊,棉鞋都穿不起。”
“一点不夸张,京官根据官位到手的俸禄有限,京官不许做生意,但允许奴才做生意。可实际上我们根本请不起奴才,人家清贵是占了个贵字,那是祖上几代经营的心血,是族产,是合法的,我们去做生意是违法的。”
“没错,周大哥能走到今日三品官,他真的是人杰,是他本身出类拔萃少有人能和他比较,京城能坐稳京官位置的,十个九个都是人精,我们太嫩了。”
另一个进士也摇头。
族学的孩子们听了大受震撼,往日里听多了考取功名只是第一步,还有点侥幸成分,我好歹能考中功名呢,可再看哥哥们所说,不敢相信京城有多难混,官场有多残酷。
“我们开春时,周大哥带我们去午门看砍脑袋,皇帝砍了一个贪官的人头,就在午门菜市口,我们当时浑身都是透汗,真的被狠狠教导一回,京城一个瓦片扔下来,能砸到八个王爷九个京官,还有一个是贵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的天!”
“你们好好读书吧,莫要辜负了族人的期待,这些笔墨纸砚都是血汗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论起来,他们几个绘声绘色谈了京城的所见所闻,让大家开了眼界。
说了好一会,才各回各家,让孩子们和亲人单独相聚。大爷爷说要选个良辰吉日开祠堂祭祖,拜祭祖先。
李恒也跟着爷爷回了家,却没有换衣服,而是拿了纸钱和酒水,还有京城带回来的一点礼物,都装进篓子里。
“恒哥,你要去哪?”
“我去看看二哥,我想他了,想和他喝一杯。”
“走吧,我陪你,咱兄弟三个可有日子没一起喝酒了。”
李茂听了也深吸一口气,拐回屋里拿了一坛酒。
婆婆低头扭脸进屋了,偷偷擦了擦眼泪。
路上李恒才和大哥说了,“周家大哥派人去查了,二哥是被匪徒害死的,被扔进海里尸体不知所踪,抓住了几个匪徒说二哥确实已经死透了,尸体是他们亲自扔进海里抛尸的,他们找了很久没能找到。”
“……”
李茂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那个院子就是徐进赔给二嫂的,周大哥说……落我名下,先把我供出来,再供养底下小的。”
“你二哥的事别和你嫂子说了,怕她受不了。院子是她和长辈同意给你的,算给你成亲的礼,以后群哥和淳哥有啥事,你想着点侄儿就行,一家人不在意这些东西,你嫂子为人实诚,说给你就是给你的,不用难受。”
李茂深吸一口气,坐在墓地前,拿了布子擦拭墓碑,把周围杂草拔掉,清理一下墓地周围。
“二哥,我考上了,我带了京城的好酒,这是京城特产,你尝尝。”
李恒一面说一面哭,这一路从家乡走到京城,远的不仅仅是路程,是李家全村的希望,更是李家痛不欲生的感受。
“二弟,你看小弟挺牛的,考上了,你放心以后咱家能越过越好,俩孩子和弟妹你尽管把心放肚里,我会好好教导好群哥和淳哥,照顾好弟妹,咱家明年就盖大院子了,咱爹娘说要和弟妹一块住,现在弟妹去族学教书了,我瞧着她人也精神多了……”琇書蛧
兄弟陪着喝酒,絮叨了家里事,兄弟几个很久没有团聚过,在一起喝酒了,以后也没法团圆了。
祭拜过亲人,李恒才回家换洗了一番出来跟家人说话。
“爷爷奶奶,爹娘,等我走的时候和我一起去京城吧,周大哥给我说了亲事,清贵世家的,可能以后儿子不能在身边照顾您了,可这门亲事对我对咱家都很重要。”
李恒一夜之间成熟了,人也稳重,懂得了艰难,也明白该如何取舍。
他要做先锋,为李家村做劈山开石,在京城站稳脚跟,联姻是必须的。
“你放心,我以后和秀娘住,我们就伴了,京城太远去不了几次,你自己过好就行,我们不给你拖后腿。”
“等群哥中了举人就去京城吧,那边有我有周大哥看护,学业是没问题的。”
李恒办事越发有章法了,也懂得了亲人长辈的一番苦心。
“哎,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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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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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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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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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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