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婉卿的病房外,护工在走廊煲电话粥,转脸看到风尘仆仆面色阴沉的宋逾白,赶忙匆匆把电话挂了。
“宋,宋老板,您怎么来了?”
宋逾白瞥了眼她,眼神看向她身后的病房门,
“江胭呢?”
护工一愣,
“江小姐早就走了,您不知道吗?”
“走了?”
宋逾白眉头深深拧起,
“莫…我岳母在里面?”
护工点点头,
“在里头睡着呢,”
宋逾白握了握掌心,
“嗯,今天在医院,江胭有见过什么人吗?”
这话问的护工满脸疑惑,
“见过什么人?”
看护工这副样子,宋逾白深觉也问不出什么,欲转身离开,
护工却一拍脑袋,
“对了!我想起来了,江小姐在电梯口碰到了席家人,席大小姐和她父亲!”
江胭走的时候,护工就在楼梯角煲电话粥,听到谈话声她探头看向电梯口,便看到了背对她的江胭,以及嚣张跋扈的席媛。
宋逾白眉心一跳,到了声谢便离开了。
坐进车里,他给席媛打了个电话,电话被很快接起,
“逾白,怎么了?”
宋逾白直奔主题,
“你今天见了江胭?”
电话那端愣了下,宋逾白的口气听起来不是那么和善,她虚虚的笑了笑,
“我带爸爸去体检,刚巧碰上了江胭,怎,怎么了吗?”
男人黑色的瞳仁里满是寒气,如同结了冰霜,
“你和她说了什么?”
质问的话让席媛瞬间紧绷起来,心中恼怒,难道江胭这么快就去告状了?
呵!她倒是动作够快。
但她不想承认,毕竟这事儿宋逾白警告过她,不要告诉江胭。
“没说什么,逾白,你也知道,她和我向来不对付,碰上面了碍着关系才随便聊两句,怎么了?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她话刚说完,没成想,迎接她的是手机里急促的嘟嘟声,她愣了愣,看了眼黑色屏幕,顿时气急败坏的摔了手机,嘴里咒骂着江胭,
“贱人!都是因为江胭,逾白竟然挂了我的电话!”
没错,宋逾白没有耐心听她说下去,直接按掉了电话,拨给了林阳,
“宋总?”
“查一下,江胭从医院离开后去了哪里,给你20分钟,”
“啊?宋…”
——嘟嘟嘟……
林阳一头雾水,满腹疑问还没有问出,老板已经把电话挂断,他欲哭无泪,他是什么苦命打工人啊!
可留给他悲伤的时间不多,只有20分钟!他快速整理思绪,宋总在电话中说,要查江小姐从医院离开后去了哪?按照他的猜测,江小姐应该是去了宋家私人疗养院去看了自己的母亲。
捋清思绪,他开始着手忙起来……
20分钟后,宋逾白的手机响起,林阳在电话中说,
“宋总,江小姐两小时前离开医院,在大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车子停在城西老小区楼下时,宋逾白内心很复杂。
林阳跟他说江胭回了这里时,他是意外的,因为他和江胭订婚后,一直以为这边的房子已经被江胭退租了,可事实是,并没有,她始终保留着,这是她给自己留下的退路吗?
还是说,她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把香兰别院当作自己的家?
打开车门,他迈步走入久违的楼道里,拥挤昏暗,角落里结满了蜘蛛网,墙上还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在和自己订婚之前,江胭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怕了会儿楼梯,转眼来到了江胭门前,他抬起手敲了敲,无人应他。
再次敲了敲,依旧没有动静。
按照林阳说的,江胭的确独自来了这里。
他心中对于江胭突然的举动,大概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想到此,他心中忽然有些烦躁,大力的拍了拍门,一贯的矜持内敛消失的无影无踪。
剧烈的拍门声震天响,江胭被这声音吵醒,她掀开眼帘,屋子很小,一眼便可以看到被拍的微微震动的门。
她不想去开门,可门外的人却像是跟她拧上了劲,一时间没完没了的拍个不停。
“哎我说!小伙子你做什么啊?吵死人了!”
隔壁门的阿姨不堪其扰,忍无可忍的开了门便大声指责,
却看到宋逾白阴冷的眸子,不带一点温度,满脸煞气,吓得阿姨顿时呼吸一,
嘟嘟囔囔的关了门。
江胭无奈的闭了闭眼,她知道门外的人是谁。
如果不开门,更多的邻居会受到打扰。
她缓缓从床上爬起,走向门边,握住把手,拧开。
男人那张精致的脸瞬间出现在眼前。
宋逾白盯着面前的女人,低声问,
“不请我进去坐坐?”
也好,有些事也的确需要问清楚,江胭不想让人看了笑话,侧身让出了位置,宋逾白淡淡扫了她一眼,迈开长腿进了屋。
扫视了一圈,宋逾白坐在了角落里那个看起来不怎么柔软的沙发中,本来沙发不小,但手长腿长的男人坐下后,显得沙发无比局促狭窄。www.xiumb.com
江胭看着男人,开口问他,
“你来做什么?”
宋逾白语气沉沉,
“这话该是我问你,你说陪你母亲吃了午饭就回去,人却出现在这里?”
江胭缓缓坐在床边,嘴唇蠕动半晌,缓缓道,
“我在医院碰到了席媛,”
宋逾白不置可否,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说,你把第一批药给了她父亲,是真的吗?”
果然。
虽然一早猜到江胭突然回了这里,大概是知道了什么,但真当她直白的问了出来,不知道怎的,宋逾白忽然觉得无所适从起来。
这感觉很奇怪,在他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这样类似于不安,紧绷的情绪。
他没有否认,
“是真的,”
江胭倏然就揪紧了身下的床单,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却又极力忍住,
“为什么?”
她其实想问很多,她想问,为什么瞒着她?为什么骗她?为什么承诺她的事情却这样轻而易举就食言,还试图用拙劣的谎言搪塞她?为什么要这样偏爱席媛?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可是千言万语江胭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立场和资格去质问,要怪只怪自己太弱,太无能,所以才能被随意拿捏,被随意对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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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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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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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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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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