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钱?”李飞问,看着山上的路。
路是小路,用脚踩出来的,从小路两边的植被判断,这条路,起码有七八年没有被人走过了。这么偏僻的荒山,也不知道吴家人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孩子葬在这里。
看着那条弯弯曲曲,十分难走的山路,李飞庆幸这个世上是没有灵魂的。他不是怕鬼,而是怕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儿,怕她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山林里,会感到恐惧和害怕。
在蜿蜒的小路上走了将近两个小时,他们到了一座坟墓前。坟墓是一堆黄土,比着在老家见到的那些有些显小。坟墓旁边有个用木板和树枝搭建的简易房,为了保暖,在简易房的内部还粘了一层塑料。
简易房里没有床,只有一个防潮的地垫。地垫表面还算干净,但就磨损的程度来看,应该有个三四年的时间。
一块石头,被擦洗的很干净,放在简易房里充当了一个小桌子。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简易房里看到了镜子,梳子,小姑娘的头花以及部分换洗的衣服。衣服都用真空塑料袋装着,以春夏秋冬分类,摆放得整整齐齐。
在衣服旁边有个小箱子,箱子里放着一些零食。零食都在保质期内,应该是最近这段时间放进去的。
见过在山上搭房子的,但没见过在坟墓旁搭房子的。李飞问吴远强的远房表姐,表姐没有隐瞒,据实已告。
简易房是吴雨桐的生母搭的,自打彤彤下葬的那天起就有了。这些年,她经常过来陪彤彤,每次都要在山上待大半个月。没有人知道她在那些日日夜夜里都做了些什么,只知道她很爱她的女儿,舍不得把她的小女儿孤零零地丢在荒山上。
看着眼前的坟堆,远房表姐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吴雨桐是坠楼而亡,按照老家的说法,这是横死,死后会变成厉鬼,就算不纠缠家人,家人也要因此而倒霉。
吴雨桐死的时候,她的妹妹还没有出生,吴家人打心眼儿里希望那是个男孩儿。为防吴家被吴雨桐的横死所影响,吴家特意请人算了下葬的方位,下葬的时辰以及下葬的方式。他们不仅要镇压吴雨桐,还要利用吴雨桐的横死改善吴家日后的运程。
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吴雨桐死后,吴远强的事业开始一帆风顺,没两年就做到了吴总的位置。
吴家做这些事情是瞒着吴雨桐的母亲的,可纸包不住火,这事儿还是被吴雨桐的母亲给知道了。她是一个人刨的坟,也是一个人把女儿的棺材从坟坑里拽出来的。在棺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都碎了。
吴雨桐是面朝下放在棺材里的,头颅,脖颈,两侧肩胛还有四肢上都被钉上了钉子。钉子很小,应该没有钉入骨头,可做母亲的,哪能容忍女儿死后还要被人这么折腾。她把已经腐烂的女儿从棺材里抱出来,含着泪,将那些钉子一根一根拔了出来。
在将女儿放进棺材里的时候,她看到棺材里画着图案。那些图案是用黑乌鸦的血画的,据说可以镇压人的魂魄,使其永困墓中,永远无法轮回转生。
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毕竟灵魂这种事儿,活人不确定,死人没办法告诉你。可吴家偷偷摸摸做得这些事情,俨然侵犯到了一个母亲想要捍卫女儿的底线。
“莫说是一个母亲,就连我这个外人都觉得这事儿有些离谱。八岁的孩子,因为祖母的疏忽坠楼身亡,全身多处骨折。祖母不仅不反思,反而找人镇压自己的孙女,好让孙女永不超生?这是祖母吗?这是仇人的祖母吧?”
“是祖母,亲生的。”远房表姐给坟上添了把土:“彤彤下葬那天,她在房里跟我母亲说话,被我听到了一些。老太太迷信,特别相信鬼神报应这一类的说法。她知道彤彤的死是因她而起的,也知道彤彤的死跟我那个远方表弟吴远强还有他在外面找的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儿子跟孙女之间还是隔着一层的。比起那个可怜的小孙子,他更在意自己的儿子,更在意自己的性命。她担心彤彤死后化为厉鬼来找自己的麻烦,就托人找了一个擅风水的先生把彤彤封印在了这后山上,且利用彤彤的怨气给吴家递增好运与财富。
远房表姐继续往坟上填土:“鬼神之说不可信,可人心藏鬼这是铁板上钉钉的。与其说她是惧怕彤彤,倒不如说她是没办法面对发生在彤彤身上的悲剧,无法面对自己是这起悲剧的制造者,无法面对彤彤是被她害死的这个真相。”
“彤彤的母亲把彤彤的奶奶给砍伤了,吴家没有追究吗?”
“追究了,当时就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发现是他们家的事情,就让他们私下调解。具体怎么调解的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件事过后没多久,吴远强就跟彤彤的母亲离了婚,彤彤的母亲被送到了精神病医院。他们的小女儿是在精神病医院出生的,是医院通知吴远强把孩子给抱回去的。后来,吴家还因为抚养权的问题起诉过,以彤彤的生母在精神病院不利于照看孩子为由把抚养权,监护权都争取到了自己名下。彤彤的母亲是个可怜的。”
“后来呢?”李飞问,有些气愤,有些心酸,但更多的是对吴远强以及吴家的不屑。
“吴远强的前妻出院之后,就来改建和完善这个简易房。这件事儿,我也是偶然间知道的。”远房表姐指着不远处的那片林子:“穿过那片林子就是我们家的祖坟,我是在上山祭祖的时候才知道彤彤的生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山上小住。她一个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荒山上住下去的。”
“母爱是伟大的,跟山林中那些潜在的危险比起来,她更怕将女儿一个人留在山里。”李飞绕着坟转了一圈儿:“这几天,你可有看到彤彤的生母,可有看见她带着另外一个小女孩儿上山来?”
wWW.ΧìǔΜЬ.Cǒ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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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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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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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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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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