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离过年还有一段距离,连弈就已经激动到不行。
天天拉着傅晓出去买东西,家里所有人的衣服,都被他自己给置办齐了。
穆连慎看着他递过来的衣服,神情一言难尽:“你就非得让我们穿带红的?”
连弈点头,“过年一定要穿红色才喜庆,”
“那也不用一身红吧,”穆连慎嫌弃的把衣服扔还给他,“你歇着吧,带着安安随便转转就行了,别买我的衣服了,”
连弈把衣服拿下来,茫然的眨眼看向傅晓,“小小,这衣服不好看吗?”
“这...”傅晓转身离开,她选择不掺和大人的事。
这一身,比新郎官都喜庆,打死穆连慎都不会穿的。
连弈一脸不服气,觉得自己的心血被践踏了,他又把视线看向翟久,“九哥,那就你穿,反正你们身高差不多,”
“不用,”翟久拒绝的声音之大,都有些破音:“我自己的衣服够穿,这衣服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小弈,我觉得没必要一家人都穿红衣服,你穿,有个样儿就行,”
连弈听了翟久的话,眼珠子转来转去,也没说话,又来找傅晓开始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穆连慎看向一旁的连年,“他每年都这样?”
连年淡定的开口:“他只是太高兴了,平时过年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他太想你们了,”
“今年我们陪着他,”穆连慎语气缓和了些,到底还是心软,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句:“但也没必要穿的这么夸张,好好喝酒聚聚就行,”
连年笑了笑,“他就是说他也不会听你的,随他折腾吧,”
确实,连弈来找傅晓,就是商量明天出门要准备什么东西的。
傅晓第一次在港城过年,对一些东西也觉得稀奇,所以很配合他。
“弈叔,多买点烟花,”Χiυmъ.cοΜ
“对对,烟花炮竹不能少,还要买几张红纸,对联让你爸写,他字好,”
“易柠,你来想想还有什么.....”
易柠被迫加入讨论,但她一直跟着哥哥流浪,没怎么好好过过年,也给不出什么建设性建议,犹豫半天只说:“多买点吃的,”
连弈给面子的点头表示同意:“行,多买点吃的,还有糖。”
傅晓笑道:“弈叔,应该没人来给您拜年吧,咱家也没小孩,买糖做什么,”
“谁说没有,连家大哥家的小孩正月初一那天要来的,再说了,你和小柠不就是小孩嘛,我给你说,这个花生酥的糖一定要多买,可好吃了,”
易柠笑脸盈盈的看着两人讨论,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情。
她竟然也算是这家的孩子吗?
她明明只是个外人啊。
这家人,真的很好。
可她,又能在这里待多久呢?
毕竟,傅晓的家,不在这里。
两人不知易柠内心的波动,他们列出的清单,写了满满一张纸。
傅晓挠头看着这些东西,“叔,要不让王婶他们帮帮咱们,都咱俩买啊,”
连弈拒绝:“不行,年货要自己准备才有意义,全部都要自己买,就连饭都得自己做,过段时间,王婶他们都要放假的,”
“行吧,”傅晓没意见。
于是这两天她一直跟着连弈到处转悠,几乎整个港城的街道集市他们都逛了一遍。
是夜。
一处安静的茶楼。
一中年男子疾行而来,他身后的年轻男人脸上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却顾忌男子脸色,不好说。
中年男子推门进入,看向茶桌前坐着的男人,沉着脸问:“安珩,你二叔的事是你做的?”
男人身着黑色大衣,一双穿着西装裤的大长腿,双腿交叠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敲打在扶手上,那双手漂亮而纤长,是一双完美的艺术家的手。
闻言,敲击的手顿住,他缓缓放下双腿,淡淡道:“是我做的,”
安易华双眸微微一沉:“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吗?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为何要赶尽杀绝?”
沈行舟抬眸,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安易然可还活着,只是断了条腿,这便是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的人是当年的你们才对吧,三叔,你们可是害了两条命,如今我还能留他一条命,已经算是宽大了,”
安易华眸光骤然缩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从前,便再也做不出诘问的态度,他垂下头。
半晌后,苦笑道:“那你为何突然做这些事?之前我们明明都谈好了的,”
沈行舟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他缓缓开口:“不如,问问您儿子?”
安易华的视线落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安炳身上,安炳适时开口:“爹,我刚才就拦您了,可您一直不听,是二叔他自己又去老宅找事,爷爷都被他气晕了,”
安易华脸上顿时阴沉一片,这时,沈行舟轻笑一声:“不止如此,”
他抬眸望去,神情散漫慵懒:“他还私下找了人,准备绑人,你猜绑的人是谁?”
安炳眼神闪了闪,“是我,”
安易华瞳孔震动,紧接着满脸失望之色,整个人变得十分颓然。
沈行舟声音无波无澜:“三叔,你的兄弟情,又一次表错了,有些人,并不值得,”
“快过年了,别为不值得的人奔波了,好好陪陪三婶吧,”
安易华悲楚道:“安珩,抱歉,是三叔多言了,当年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父亲和你奶奶,以后他的事,我不会再管了,都随你,”
看着他像是深受打击的模样,沈行舟淡然的收回视线。
安炳看着自己父亲走出房间,他心中情绪莫名,看了一眼沈行舟,安易然刚做出一些小动作就出事,这要是没人一直盯着他,他可不信。
察觉到安炳的目光,沈行舟偏头看来,嘴角一勾,笑容里的意味颇有种纵观全局的尽在掌握中。
“安炳,有些方面,你比你爸聪明多了,回去了多劝劝三叔,过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有些人,没必要救,有些兄弟情,也没必要保留,虽然他嘴上说着知错,可再有下次,还是会毫不留情的出手,”
安炳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最后笑着开口:“珩哥,我知道了,多谢你这次帮我,”
“过年来我家吧,我们兄弟俩一起喝一杯,”
“不了,”
安炳笑了,“好,若珩哥无聊了,随时可以找我,”
说完,转身离开。
沈行舟眼底闪过一丝柔情,“今年不同,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不会无聊,”
冬夜寂静无声,外面寒风呼啸,带着树叶沙沙作响。
半夜赶路,回了别墅。
书房内,他召来信得过的手下,“安易然的那些铺子都收回来了吗?”
手下点头,“老大,都收回来了。”
沈行舟垂眸想了想,道:“把所有补身体的中药,都收起来,还有高档女装那边,把货留一下,先别上,我挑完再上,”
“老大,你要送女孩礼物啊?”手下接着说道:“那首饰呢,我看安易然私库里边还有不少的玉石项链,都挺好看的,要不给您拿回来?”
沈行舟眉宇间都是厌恶,冷嗤道:“那些东西都太次了,怎么能配得上她,”
他摆手道:“按我说的做,还有,一会儿我拿笔钱给你,给大家分一下,回去过个好年,”
手下满脸笑容的点头,“多谢老大,”
沈行舟摆手,手下退到门口的时候问:“老大,岑哥那边今天好像有急事找你,”
“好,我知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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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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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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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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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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