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寂似乎看到了眼前有些许光彩浮现。琇書網
画面里,看不清面庞的袁易川站在不远处,指挥着四五个人挖掘着一处土堆。
其实,程寂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能断定这个人影就是袁易川,但他本能地就是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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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土堆被掘得越来越深,堆积的泥土垒成了一座小山,而一副棺材,就这么平放在里边。
“这个看起来品相不错啊。”袁易川感慨道。
“那可不,老板我告诉你,这年头都慢慢流行火化了,村里还能土葬的,那可是几十个里头才出一个啊。更别说是近几年新入土的。”扛着铁锹的一个男人说道,话里有些自夸的成分,“我也是辗转打听了很久才知道的,是一个看着神神叨叨的女的。”
“那又怎么样,你跟我说这些我也不会给你涨半毛钱酬金,我也是收钱办事。”袁易川点燃了一支烟,放在嘴边抽着,旁边传来了其他人的笑声,笑那男人打着小算盘,说那些辛苦事给自己脸上贴金。
扛着铁锹的男人应和着气氛笑了笑,不羞不恼:“嘿嘿,原本老板后头还有老板,怪不得您催得急,要不,您透露透露,您到手能有多少啊?”
“我可不拿钱,人家是用家传的一个瓷瓶跟我换的,让我在这几天帮忙造一个上好的棺材。”袁易川笑着,指挥着众人,“一会把棺材打开,把里头清理干净,就重新埋在这里吧,省得尸骨上的冤魂缠着我们。”
“可以!老板原来信这些玄乎的东西,若是我们这帮粗人,哪管它埋在哪,没准随手一丢,给野狗刨去啃了。”众人笑着,将棺材抬出葬坑,几人用铁锹顺着棺盖一拍,就砌进缝隙之中,将封棺钉起了出来。
随着棺材盖就此脱落,众人围上前,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只见棺材里的尸体并没有腐烂,反倒无比地新鲜,仿佛只是一个人沉睡在里边似的,脖子上还有一圈暗红色的勒痕。
“我靠,老板,见鬼了呀!还是说,那神经质的女人在耍我们,故意绑了个女的埋起来,等着让我们来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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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那么多,看看她断气没,若是死了,就埋了,别忘了我们的正事,再者说,真出了命案,难不成还判我们杀人吗?”袁易川拍了拍棺材的边缘,望见尸体生长得极长的指甲与头发。
几人应声,大着胆子确定尸体的情况,而后,几人将其抬了出来,丢回了葬坑之内,草草地掩埋了几层泥土。
“抬走吧,没什么问题。”袁易川检查完情况,指挥着众人离开。
临行前,众人笑问了几句:“老板,你一看就像是省城教书的,怎么还搞这种副业?”
“爱好当阴阳先生罢了。”袁易川目光闪烁,没有多说什么。
“怪不得别人要找您要棺材,这东西可神秘得很,都是老祖宗的智慧。”众人似懂非懂地称赞着,身影慢慢隐没。
至于程寂的视角,还停留在原地。
时间像是开始加速,日升日落,满了整整七日。
而后,土堆慢慢隆起,那被判断已死亡的女人就这么从土里钻了出来,目光怨毒且凶戾。
“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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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寂一边走着,一边思考,有了刚才在谢家老房子的遭遇,他对厉鬼出手的条件有了进一步的明晰。
此前他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四姨父和大表哥一家的死亡成为了干扰项。
但是,在知晓其中有人为因素后,他下意识地将这两件事排除在考虑之外,转而一心分析现有的死亡案例,于是乎,规则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核心厉鬼梁芬的杀戮前提不是别的,而是单纯的一条:不能违背丧葬的规矩!
不论是火化期间的不能回头,还是丧宴上食用禁忌的菜品,都算作违背规矩,因此,相关的人才会惨遭屠戮,否则,就算是周围的剧情人物被控制,也很难直接对扮演者下杀手。
程寂慢下脚步,他最终在一个带有缺口的白布面前停下。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里就是他在不久前冲出来的地方。
淡淡的血腥味正从内部向着外边飘荡,里头是一片死寂。
他迈开步子,掀开了白布,重新踏进了宴会场地,入目的,依旧是那小小的一隅,仿佛刚才那漫长的路程都是他在无意义的兜圈,但事实上,他全程都在笔直地往前走,从来没有拐弯过。
场地内,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横七竖八地倒着的尸体,在脚边四处散落着。桌子上泼溅着血液,鬼画符般呈现着晦涩的文字,如同下葬时念叨的悼念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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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寂跨过一具具尸体,在里头找不到杨俊等人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至少,他们还是有生还的可能。
他顺着血迹一步步走着,他在外头并没有碰到逃跑避难的人,既然如此,他们很有可能躲进了祠堂内部。
果不其然,在祠堂的门口,他见到了那件藏着鬼手的嫁衣。
只不过,嫁衣已经被某种蛮力所撕裂,变成了一块块丑陋的碎布,耷拉在地上,朝着四周蔓延着不明来源的血。
祠堂的门虚掩着,程寂没有用力,只是随意地推了推。
门就朝着里边敞开。
祠堂内灯光通明,但在白天,依旧透着一股森冷。
程寂跨了进去,单凭大门的状态来看,这里也很可能被攻陷了。
他没说话,目光从入口扫向祠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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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落在一个相框上。
那本是谢家老人的遗像,可是现在,照片里却不是老人,而是一团扭曲的线条,两侧白,内侧由灰变黑,上端有着不明的涂鸦点缀。
离得近了,程寂却渐渐看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幅抽象画,有点类似蒙克的《呐喊》,只不过,它抛弃了昏黄色的底色,全部用灰黑色的色调取代,而中间抱着头颅的脸,则愈发写实,就如同活人的照片在被扭曲修改。
流露出制作者的疯狂......
而后,相框顺着桌面倒下,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在画与地面的交界处,正有无尽的血液向着四周晕染,传来女子轻轻的抽泣。
程寂凝视着相框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突然,一侧的门豁然洞开。
入目的,是那一具具被收殓的尸体,此时此刻,他们都睁开了眼睛,直直地望着程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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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
程寂刚想说话,一双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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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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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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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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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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