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了看这间连个窗户都没有的房间,只觉得墙上的色彩让这里看起来没那么压抑。
黑色的床单被抚平过无数次,看不出一丝褶皱。
莫忧小心翼翼地坐在衣角,注意着没有把床单弄皱。
“你也是丧尸吗?”女孩转过头问。
她黑色的眸子死气沉沉的,明明是人类,看起来还不如莫忧有活力。
莫忧点了点头,女孩又问,“那你要吃了我吗?”
莫忧摇摇头,女孩看着她笑了,“你跟叔叔一样,也是个好丧尸。”
“你见过这些吗?”女孩指着墙上的画问。
“见过。”
女孩瞬间来了兴趣,“它们真的有这么多颜色吗?它们真的长得跟画上一样好看吗?”
莫忧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没说话,“你没看过吗?”
女孩因为莫忧的沉默,变得有些拘谨的表情瞬间了松懈了,“我一出生就是这里,除了爸爸妈妈留下的画,我没有真实见识过那些景色。”
“刚刚你也看到了吧。”女孩用手指向自己,苦笑道,“我只是用来制约叔叔的工具,不能从这里出去。”
她看向对面,却不是在看那些画,她的目光仿佛透过了面前厚实的墙壁。
“这里还有许多其他的孩子,他们也是一样,用来控制那些异能者叔叔阿姨的工具。如果检测出异能的话,才能从这里走出去,不然一辈子也就只能在这里了。”
“不过我是没机会了,就算有异能他们也不会让我出去的。”
女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在墙壁上沾了一点蓝色的颜料下来,展示给莫忧看。
“多漂亮啊,要是能真的看到一眼,也死而无憾了。”
她所奢求的,对于莫忧来说却能轻易达成。
一只冰冷的手指按在了女孩的眉心,她不讨厌这种温度。
叔叔身上是这样的温度,爸爸妈妈死后也是这样的温度,她早已习惯。
“我带你去看,但现在,你要先闭上眼睛。”
被压低的嗓音带着丝丝沙哑,让人忍不住顺着她的话去做。
女孩闭上了眼睛,只是瞬间点在她眉心的手指放了下去,刚才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好了,睁开眼睛吧。”
女孩缓缓睁开眼睛,见惯了灰白的眼睛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眼前的一切,比她的那面墙还美。
画上只有寥寥几个颜色,而眼前光是树林都不只是一种绿色。
女孩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她回头是一张陌生的脸,那张脸笑起来的时候,让她消弭了所有戒备。
“不能离开我哦,不然这些都是会消失的。”
轻柔又有些软糯的声音,让女孩生起了几分亲近。
她应该是刚刚的丧尸姐姐。
自从意识到这个陌生姐姐的存在后,周边的景色仿佛变得更加真实。
她能感觉到风吹过草地,青色的小草抚摸她小腿的感觉。
痒痒的,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女孩突然有些踌躇,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边去,她害怕自己的举动,会让这场幻境破灭。
是的,她从始至终都知道这只是幻觉,她从不认为有人能真的带她离开那里。
陌生姐姐主动把她往前带,她们光着脚踩进了小溪里,凉凉的溪水惊的她叫了一声。
女孩单手捧起水,清澈的溪水从她的指缝落下。
原来溪水是没有颜色的。
她抬头,看到枝头的花苞绽开,开出五颜六色的花。
风逐渐变得燥热,女孩看到整齐的土地里长的嫩芽蹿高了不少,等燥热褪去的时候,它们又变成了金黄色。
陌生姐姐随手在路边摘下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塞进女孩的嘴里。
酸酸甜甜的,是她没有吃到过的滋味。
天气忽冷,草地结了一层白霜。
不等女孩反应,第一片雪花落下后,就是洋洋洒洒的大雪。
明明是见惯了的白,却不会让女孩产生厌烦的感受。
她伸手去接,雪花在她掌心融化。
脚踩过皑皑白雪,露出了下面被掩盖住的青草,女孩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生命。
包抄过来的异能者发现了这间大开的房间,没等他们做出行动,只是刚靠近就被放倒了。
莫忧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异能者,翘起了嘴角,“可不能被你们打扰了。”
走廊又响起一阵脚步声,莫忧不悦地蹙起眉头,怎么来打扰的人那么多?
阿丧看到地上的异能者,心道不好,赶紧快跑过去。
才刚进门就看见莫忧拉着女孩的手,女孩双眼紧闭,面上却是一片欢喜。
“你……”阿丧刚想开口,就感觉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不由得有些着急。
丧尸是什么情感与道德的存在,这一点他非常清楚,所以他分外害怕此刻的莫忧会对女孩做出不利的事情。
“嘘,梦游的人可不能突然叫醒她,得慢慢来。”
莫忧伸出另外一只手,在女孩的眼前晃了晃,“现在闭上眼睛,你要醒过来了。”
她放下手,女孩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看到面前的墙壁的时候,她还有些不真实,仿佛现在身处的才是虚拟的世界。
但不过是几个眨眼间,她就摆正了心态,看到阿丧的时候欢快地扑了过去。
“叔叔,叔叔,我跟你说,我看到你们说的那些了。”
女孩兴奋地比划,“天空,草地,溪水……春、夏秋冬……”
听着女孩的复述,阿丧看向莫忧的眼神带了丝复杂。
莫忧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还要怪我吧?”琇書蛧
“不,我应该谢谢你。”阿丧深深地叹了口气,“只是,我不知道让她看到真实的世界是不是正确的。”
“我没办法把她送回原来的世界,她可能一生都要被囚禁在这里。”
“看过色彩的眼睛,还会满足于墙上蹩脚的图画吗?”
“不。”女孩摇摇头,她不认同阿丧的话,“叔叔,我很开心我能看到那一切,至少以后做的梦不再是凭空的幻想。”
莫忧耸了耸肩,“别那么丧气嘛,说不定还有机会出去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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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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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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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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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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