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爬到屋顶后,他们发现攻进来的明军至少有数百人!
而他们只有数十人。
纵是这些西安来的满洲兵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卒,面对如此人数众多的来袭明军,在降军已崩己方阵营大溃的情况下断无反败为胜的可能。
领催马尔杜尽管心急如火,还是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指挥部下满洲兵分散在各处屋顶之上相互照应,利用弓箭优势不断射杀来袭明军,尽可能阻止明军攻进下面的屋子。
满洲兵们也端的是厉害,或两人一组,或三人一伙,不断拉弓松弦,不仅将蜂涌而至的明军给压制住,还杀伤了明军二三十人,在举寨皆丧的情况下奇迹般的保住了他们所占据的四五间屋子。
“大人,现在怎么办!”
塔阿泰从下面爬了上来,看了看四下情况,包衣出身的他内心难免有些恐惧,急用满语询问。
“汉贼太多,这地方怕是守不住,是不是突出去!”
骁骑校孙达礼指了指远处约一人多高的泥墙,意思他们可以翻墙冲出去。
别看明军人数是他们的十几倍,真全力突围的话那些明军不可能拦得住他们!
马尔杜却是摇头否决孙达礼突围的提议,他们对此地周边地形根本不熟悉,且深夜之中突围等同瞎子乱跑,别突了半天到天亮一看还在明军包围圈中,到时连杀敌的力气都没有如何应付。
更何况明军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突围,追击起来他们的伤亡肯定不小。
负隅顽抗同突围逃命是两个概念。
哪怕满洲兵再能打,意志再如何坚定,真要漫无目的乱跑,也会逐渐朝惊弓之鸟发展,草木皆兵之下说不定就会崩溃。
如此,还不如占据屋顶同明军对峙下去!
只要撑到天亮能看清地形,就算没有援军赶来,马尔杜也有信心带一部分人突出去。
援军方面,唯一的希望就是离马屎湾最近的花场沟绿营兵。
只马屎湾离花场沟有十多里地,这个距离哪怕花场沟的绿营现在就听到风声赶来救援,也不可能在天亮前赶到。
所以,只能坚守到天亮再看情况决定是否突围。
让马尔杜欣慰的是明军很是忌惮他们的弓箭,虽说人多,却跟一群缩头乌龟般躲在他们看不到的屋后、房檐下、以及各处堆满杂物的黑暗角落里。
这无疑是马尔杜愿意看到的。
他需要的就是时间!
明军不敢来攻,就意味他能拖得更久一些。
可明军无疑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在满洲人弓箭射不到的地方,有大队明军聚集而来。
借着寨中燃烧的火光,马尔杜看到一群手执大刀的明军簇拥着一人正在朝他们看。
离的远,马尔杜无法看清那人长相,但肯定那人就是这股明军的指挥官。
之后便见那明将拿手朝他们指了指,尔后对边上的部下说了几句话,虽然接下来包围他们的明军依旧没有轻举妄动,直觉却告诉马尔杜可能要出事。
一颗心顿时变得很沉。
四下里仔细察看了下,一个可怕的念头顿时在脑海中冒出——明军会不会放火?
军寨中的建筑一多半都是木头搭建而成,明军真要放火烧屋的话,屋顶上的人怎么办?
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
马尔杜害怕了,原本对峙坚守到天亮的念头被他立即排除,把心一横准备下令弃了屋顶先冲出去时,耳畔传来瓦罐碎裂的声音。
不是从某一处传来,而是四面八方都有。
“叭叭”声中,数十个油罐被明军砸碎在满洲人占据屋顶的四周。
有的油罐是火油,有的却直接是菜油!
不等屋顶上的满洲人反应过来,明军就已经开始放火。
火势很快如同一条盘成一圈的长蛇,将马尔杜等满洲人围在了中间。
这下不止马尔杜晓得明军要干什么了,其部下满洲兵们也大呼小叫起来,一个个面色大变,惊惶不安。
但很快叫不出来。
不是大火已经烧到他们脚下的屋子,而是明军将军寨中存放的大量引火干草堆到了满洲人的上风口,不是用来助长火势,而是在干草燃烧后不断朝上面浇水。
结果无法充分燃烧的草堆立时升起腾腾白烟!
风向将那呛人的白烟吹向下风口屋顶上的满洲兵,呛的满洲兵不断咳嗽的同时,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视线更是严重受阻!
趁着屋顶上鞑子被烟雾呛的无法视物时,瞎子万四、曹迪威、徐霖等人领着数十名士兵手持挨牌悄悄往前摸去。
“叭叭!”
几十面挨牌同时竖立,后面跟上来的几十名铳手立时朝屋顶射去。
根本不用看,就一阵齐射。
突然打响的火铳,让数名正在捂住口鼻蹲在屋顶的满洲兵当场就从屋顶坠落。
一名正在努力揉眼想看明军在干什么的马甲兵大腿也被铳子击中,发出惨叫的同时往下滚落。
屋顶的瓦片也“哗哗”的跟着下落,发出“霹雳叭拉”的声音。
“放!”
赵进忠带着数十名弓手也趁机抵近,同时将手中正在燃烧的火箭向满洲人占据的屋子射去。
“嗖嗖”声中,火箭或射中木柱,或射中门窗。
瞎子万四他们也不断将燃烧的火把朝鞑子占据的屋子扔去。
不一会,那几间屋子就开始着火。
上风口的火势也在风的吹拂下不断向满洲人所在屋子接近。
火越来越大。
不时有满洲兵受不了烟熏火炙,被迫从屋顶跳下。
人刚落地,烟雾中就冲出几名以湿布蒙住口鼻的明军,乱刀将他们斩杀。
发现明军就藏在下面后,屋顶余下的满洲兵们近乎崩溃。
下去是死,留在上面更是生不如死!
马尔杜的眼睛早就浓烟呛的睁不开来,每一口呼吸都好像肺子被抽空般难受,他后悔不应该不听孙达礼的建议,选择了坚守,结果现在叫明军当成乳猪来烤。
“跟汉贼拼了!”
耳畔传来马甲兵安冬绝望的嘶吼声,继而传来“扑通”一声,安冬跳下去了。
但再没有声音传来。
脚下屋子内的大火已经越烧越旺,在火势的摧残下,屋顶变得无比暖和。
“扑通”一声,两名趴在屋顶努力呼吸的满洲兵猝不及防坠落下方,瞬间被大火吞噬。
屋顶,越来越烫,也越来越支撑不住。
木头燃烧发出无比清脆声音的同时,令得屋顶不断出现坍塌的洞。
又有几个满洲兵因为脚下突然失去承重惨叫着掉了下去。
转眼间,几处屋顶上的满洲兵就少了一半。
余下的人明知必死,却依旧没有人叫喊着乞求明军饶命。
明军那边却来劝降了。
有明军在喊:“大明荆州参将王正告尔等满洲,降者免死!”Χiυmъ.cοΜ
是汉话,满州人根本听不懂。
有人却听懂了。
“愿降,愿降!”
塔阿泰的脸憋得通红,不是难以呼吸,而是因为脚下的瓦片快要把他脚底都给烫烂了。
唯恐明军不相信,急得在那又喊起来:“我不是鞑子,我是汉人,是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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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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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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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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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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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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