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现在,而是九年后!
这就是势!
别人看不到的势。
这个势便是那席卷半个中国的“三藩之乱”!
不管降清还是坚持抗清,王五的动力都来源于这个势。
但他没有办法告诉田文,九年后西南战鼓声会将满清锤得摇摇欲坠,而那时就是他们这些坚持抗清义士复明的最后机会。
这九年怎么挺过来,他也不知道。
真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带人去老木崆,若能救出夔东明军共推的首领刘体纯,或许就能让历史就此发生小小的转变。
以刘体纯在老顺军士卒心目中的威望,以及在各部明军当中的号召力,说不定真能让夔东明军覆没的时间往后推延。
王五这边要是能带人冲出去在清军后方活动,则蝴蝶的翅膀未必不能扇动起来。
诸方因素结合,很难说就不能扛到吴三桂起兵!
又或者不会引发新的变数。
当下不再多想,叫哑巴朱三和瞎子万四同他去粮仓武库。
仓里的存粮是田守一生前囤积的,大概够先前四千明军支撑半个月。
这会明军人数少了四分之三,倘若王五选择坚守的话,粮食能撑两个月。
问题是守是不可能的了,必须走。
在仓中看了一番后,王五吩咐万四道:“让咱们的弟兄和老营的人都背上十天的口粮,其余的放火烧了。”
要去救援刘体纯,王五就不可能让人用大车小车将粮食全带上,那样不仅会增加士兵负担,也会影响行军速度,搞不好半道就会被清军追上。
必须轻装简行,一切拖累行军速度的东西都要被抛弃。
万四应命而去,同时也被王五嘱咐将营中田守一养的那几头猪和三十多只羊都给宰了,然后同样以人力背负的方式带走。
处理完粮食和营中牲畜的事后,王五又带哑巴朱三到武库看了下。
由于清军长达十多年的封锁,夔东地区的明军各部武器装备都很差,披甲率不足百分之三,使用的武器也多以冷兵器大刀长矛为主,火器很少。Χiυmъ.cοΜ
原因是明军无法自制火药,只能通过缴获来补充。
这就导致即便库中有三百多杆火铳,王五也当它们是烧火棍看也不看,只叫朱三将十几付铁甲连同一百多付棉甲,还有两百多付挨牌以及一些看着质量不错的弓弩拿出去分配给士兵使用。
有样东西王五是一点也不敢浪费,让人全部用竹篓背上带走。
这东西就是盐。
清军的封锁导致明军极度缺盐,因此食盐在夔东地区堪比黄金存在,为了弄到食盐,明军不知为此付出了多少伤亡。
没有办法,人要是吃不到盐,用不了多久就会浮肿虚脱,浑身无力,到时怎么同清军战斗下去?
田守一将食盐存在武库而不是放在粮仓,就说明食盐的重要性了。
总共28坛子的食盐由王五嫡系亲兵背负,每坛食盐都有二三十斤重,背在身上短时间没有问题,时间长了还要行军肯定累人。
背盐的亲兵却没有一个抱怨被分了苦差事,反而如获至宝般用棉衣将装盐的竹篓包的结结实实,唯恐半道竹篓破洞盐坛子掉地打碎。
除了粮食、牲畜以及武器外,基本上都不要。
最后就是从田守一还有其他将领住处翻出的一些金银,也不多,大概几百两的样子。
本来王五是不想带走的,考虑万一突围成功到了清军后方说不定要用钱,便叫哑巴朱三将这些金银分别用布裹了携带上路。
铜钱什么的自是没必要携带,统统丢弃。
坝场那边队伍已经整顿完毕,为了方便指挥,王五让田文编了四个百人队。
田文和赵进忠各领一队,王五的小弟兄狗剩也领了一队,余下一队是一个叫张鹏羽的人在带。
这个张鹏羽是锁彦龙的亲兵,坝台事变时其不仅没有抵抗王五他们,还制止了其余几名要上前搏杀的同伴,因此事被王五记在心上,见其也愿意留下继续抗清,便叫担任一队指挥。
张那队人有半数是锁彦龙的兵,与其让别的人去指挥他们,不如由张鹏羽这个自己人指挥的好。
这也是去留自愿的好处。
根本不用担心留下来的人会有异心。
赵进忠本人是神射手,因此他这一队里有不少弓箭手,算是王五手中唯一拿得出手的远程攻击力量。
整支队伍能够使用的火铳只有48杆,火药数量加一起大概跟两坛盐重量差不多,碰上清军的话估摸打上几铳就得哑火。
聊胜于无。
王五自己的亲兵队伍仍由他直接指挥,既是用作攻坚尖刀,也是作为预备队使用。
跟众人通报了要回援老木崆援救刘帅,王五便要下令出发,那边老顺军已经集合完毕。
这时却有两个人吵闹起来,说他们也要跟队伍走。
王五朝二人看去,发现一个约摸十五六岁,一个则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一少年,一孩子。
“怎么回事?”
王五扭头问田文。
田文回说这两孩子一个叫刘元,一个叫宋小孩。
“宋小孩?”
王五笑了笑,心想这肯定不是人孩子的名字,多半这孩子跟自己一样压根没有名字,所以被人这样叫了。
事实就是这样。
两人都是独子,按王五的要求军中不留独子,所以他们不能跟队伍走。但不知为何这两人怎么劝说也不愿离开,死活非要跟队伍同清军打到底。
明白事情原委后,王五叫田文把二人带来,仔细打量二人一眼后,和声问他们为何不跟那些降清的人一样讨个活路,非要留下来。
“大人,我们是独子不假,可我们也是孤儿,爹娘都叫清狗害了,不跟你走我们怎么报仇!”
说话的年纪大一点的刘元,因为激动脸色通红。
“对,我们要留下来报仇,你不能不要我们!”
年龄小的宋小孩很紧张的看着面前的王五,稚嫩的脸上满是倔犟。
“跟我走,会死的,我不想你们家绝后,你们爹娘连个过年过节烧纸的人都没有。”
让独子离开活下去,是王五的人性,也是对这个时代的道义。
少年刘元听了这话却是急的喊道:“大人,你不让我们报父母之仇,我们又有什么脸面去给爹娘烧纸!”
王五听后沉默了,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两孩子。
半响,他点了点头,叫哑巴朱三过来,示意这两个孩子就跟着朱三。
“多谢大人!”
两孩子见自己重新被接纳进队伍,顿时化苦为笑,高兴的跟着朱三进了亲兵队伍。
老顺军那边麻思忠派人过来通知他们已经出发了,让王五兄弟的人跟在后头。
“出发,救刘帅!”
伴随王五一声令下,487名明军士卒毫不犹豫的拿起他们的武器,背着他们的口粮,向着营外义无返顾的走去。
这一刻,人人都知道他们再也没有回头路。
没有悔意,没有退缩。
只因,他们有最后的信仰。
王五同众人一样也背着自己的口粮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离营之后他转身想看吴家垣子最后一眼,却被眼前一幕看的怔住。
一杆明字大旗在队伍中高高矗立,旗杆下是那才十二三岁的宋小孩。
看得出,这杆大旗对于孩子来说有多么吃力。
但小孩坚旧咬牙扛着。
哪怕稚嫩的脸蛋为之憋得通红也不愿让给别人。
这一幕,让王五笑了。
万念豁达。
那么,就让他将这面大旗打到底吧!
www.yetianlian.info。m.yetianlian.info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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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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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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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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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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