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石头到底是什么?”马林问道。
事实上罗彬瀚也不知道。当时他检查了石头内部,确定没有藏着什么非法物品。他也考虑过将其交给官方机构处理,或者将其彻底掩埋,但在来得及下决定前,一桩匪夷所思的意外打断了他的计划。
“总之我因为这块石头被两个苍蝇头外星人绑架了。”他说,“它们在晚上闯进我的家,把我关进飞碟里带走了。”
马林无言地盯着他。
“不要看我,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它们那是图啥。反正这俩虫哥就把我和那石头一起绑进飞船内。它俩当时带了个翻译器之类的玩意儿,告诉我它们是巡警,要把我和违禁物品一起带去法庭。我们刚飞到邻市的生态保护区,我就在空中看到湖面上有一艘天鹅船,船上站了一个红衣傻逼……”
马林和莫莫罗一起看向睡觉中的荆璜。
“然后那傻逼用一道雷把我们都劈下来了。”罗彬瀚继续说,“我现在想想这货当初可能是想抢劫那些苍蝇头的飞船,结果他轻重没掌握好,把安全带系统给劈坏了,老子被黏在座位上下不来,这小子就决定先开船把我扔回家里。我按他的意思在飞船地图上找自己老家的坐标,这小子等得不耐烦,自己先跑出去吹曲子玩了。这时突然又冒出来另一个黑衣服的小变态,跟这小子长得一模一样,自称是叫做‘刺枝之荆,玄玉之璜’……”
“慢着,慢着。”马林说,“所以你碰到了两个‘荆璜’?”
“差不多。但当时那红衣小傻逼跟我语言不通,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历。那黑衣服小变态说话倒挺溜的。非要我记住他叫‘荆璜’,还拿了我的手机和钥匙,说要把我亲朋好友都杀了。”
马林不安地皱起了眉。
“你知道这听起来像什么吧?”他说,“如果咱们现在认识的这个是正主,那么要杀你的那个显然就是……”
罗彬瀚耸耸肩说:“这你得问那小子了。他一直不肯跟我解释是怎么回事。总之当时那黑衣小变态先是干掉了绑架我的虫哥,跟着又把我挟持了,要那红衣小傻逼撅了自己左手上的什么屏蔽器……小傻逼照办了,我还以为他准备投降,结果他突然一把大火给那小变态扬了,还拿左手插小变态的头骨,插完以后突然就会说人话了,还骂老子叽叽歪歪的烦人。”
莫莫罗和马林认同地点头。看来他们终于确信小傻逼才是他们熟知的星际大海盗。
“然后他就住进了你家。”马林说,“你收留了救命恩人?”
“……差不多。”
但实际上差很多。罗彬瀚在那个时刻从未想过对方需要收留,他只是因为荆璜烧了生态保护区的宝贵湿地,为了避免被追究责任才拉着对方一起逃跑。
他们刚刚跑出一段路,红衣少年的脸上便浮现出怪异的红羽刺青,然后开始七窍流血。他声称是因为刚才死去的苍蝇头巡警——那其实也不是他杀的,而是被他打晕后死在黑衣小变态手上。照罗彬瀚看他们俩的责任最多三七开。
“——你走吧。我歇后自往其处。”
红衣少年这样说着,然后满面鲜血地在草丛中坐倒。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世外高人寿命已尽,准备俯首盘膝原地去世。
当时罗彬瀚还没搞清楚红衣少年的来历和名字。或许是出于道义,或许是出于好奇,他没有就此离开,而是问红衣少年到底怎么回事。
“我走不出去了。刚进来就破了戒,肯定会被禁制在这附近。”
少年闭着眼睛如此回答。于是罗彬瀚继续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这附近有鬼打墙?”
“跟你没关系。你要走的话随时都可以,别在这里成天逼逼的,吵得人心烦。”
少年像驱赶苍蝇那样恶劣地扇手。他的态度激怒了罗彬瀚,于是罗彬瀚坐在草丛里,嚼着偶然带来的牛肉干说:“我就不走,还要逼逼,你能拿我怎么办吧?”
“我杀你全家。”红衣少年阴沉地说。
那句话在当时的环境下是完全没有威胁感的,因此罗彬瀚无所谓地说:“你有本事来啊。反正我家近得很,请你过去杀。记得先从我大伯家的老二开始,那小子私底下欺负他同学,我早看不顺眼了。”
“……不知死活的白痴。罢了,你不识我名姓,我也不跟你计较,就当你是无心之言。”
红衣少年漠然地转过了身。
“哟,小样还挺会装。”罗彬瀚继续叼着牛肉干说,“就你这几里地走不动的样子,还想去梨海市搞我全家?刚才那个叫荆璜的小变态也是,动不动搞人全家、朋友。感情你们这是啥外星文化啊?来来来,尽管来,甭管你还是那个荆璜,你们敢来我就敢开门。”
然后他看到红衣少年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喂!你这傻逼——”
少年气急败坏地摸向自己的脸。他脸上羽毛状的红纹开始变得模糊,如云霞氤氲涌动,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而后红衣少年忽然又腿脚利索,不准备原地去世了。他摆着一张举世皆他债务人的臭脸,浑身不痛快地跟着罗彬瀚回了梨海市。罗彬瀚想过让他住在自己老爹名下的酒店里,结果红衣少年却坚称自己只能住在罗彬瀚家中。
罗彬瀚独居于一间颇宽敞的豪华公寓,并不在乎多个吃白食的,于是也就爽快同意了。可他没想到红衣少年自此霸占了他的迷你家庭影院,而且还是个毫无道理的电器杀手,除了电视和手机以外无所不杀。
这和被苍蝇头外星人绑架相比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因此罗彬瀚也就勉为其难地忍了。在荆璜学会怎么用他的备用手机号叫外卖后,他很快又出国去继续处理妹妹的事情。
然后,在他一边监督妹妹不准撩汉,一边天天躺沙滩上晒肚皮的时候,十分意外地接到了周雨父亲的电话。那个在海外参与医学研讨会的知名脑科教授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周雨在两天前割腕自杀了。因为及时被送往医院抢救,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周雨现在可能需要朋友陪着……拜托你了。”
那名教授如此简洁地交代着,随后就挂断了通讯,听意思也不打算回去。罗彬瀚立刻连夜飞回国内,在等待航班时烦躁地给荆璜打了个电话确认家中平安,顺便让他帮自己买点探病用的东西。xiumb.com
天天蹲在家里看电视的荆璜答应了。于是他给罗彬瀚准备了一大束红玫瑰。
接到手后的罗彬瀚静静思考了很久,最后郑重地问道:“为什么?”
“红的好看。”荆璜说。
罗彬瀚当时就知道自己错了。他就不应该让这种东西进自己的家门,但一切都太晚了。后来他又在出国时设法把对方塞进周雨家里,据说三天之内就废了周雨的微波炉、洗衣机,以及当时根本用不上的浴室加热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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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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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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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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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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