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障率并非完全不可接受。在彻底损坏或丢失以前,大部分探测器会向飞船传来充分的信息,足以让她们判断大概的环境。当她或翘翘天翼认为某个地点值得检查时,她们便开着寂静号,或是小型飞行器过去。在实地考察的过程中,雅莱丽伽会随时开着多相混合雷达,同时还有探蛾、敌视护符、微缩防弹墙与软性气磁两用防弹罩。当翘翘天翼挣扎着用翅膀托起负重时,她有点崩溃地问雅莱丽伽这是否真的有必要。
“我们可以随时躲进船里撞它。”她痛苦地说,“我们做过飞行器外壳的防弹测试了!”m.χIùmЬ.CǒM
那确实是一种方案,但不是雅莱丽伽理想的方案。她不是要让杀手知难而退,而是想在解决弃婴犯以前就解决它。如此一来她们才能专注应对那个真正危险又未知的挑战——她很难想象荆璜的仇人会有什么样的本领。
她等待着一次袭击,但是杀手一直没再出现。无论它用什么办法从荆璜手中逃脱,那似乎都使它受了伤,或至少变得极度小心谨慎。
另一件事叫她觉得很奇怪。关于寂静号的安保措施,就如同这艘飞船最初的舰桥室一样,是相当原始而缺乏人性化的。它当然带有最低程度的基础配置,并且在材料和结构上也留有进一步改造的余地,它的潜力很大,但如果光从数据分析而言,它不能算一艘特别安全的船。
那和事实并不相符。在来到这里以前,雅莱丽伽已在船上经历过许多风浪。她不得不注意到各种坏事似乎总发生在离开寂静号以后。那不是玄妙的运气或偶然。在某次突然爆发的以太风暴后,整艘船没有一个零件受损;在那纳米机器人发动的星球屠杀里,她也未曾检测到任何一个纳米机器人进入了寂静号内部;就连那专精热武器干扰的黑巫师,在被寂静号的阴影骑到脸上以前,都始终未能如他威胁的那样把船击沉。
在如此多的案例之下,荆璜的态度从另一个角度提供了证明。每当他要采取某种危险行动时,他都明显更希望雅莱丽伽,或是顺道搭救的别的什么落难者,能一直待在寂静号里。某种不言自明的规则似乎使他认为,这艘船是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足以抵御任何意想不到的危险。即便在一个杀手炸掉了她的腿后,他仍然毫无交代地独自离开,只把寂静号留给她,仿佛这艘船就是逃避死亡的通行证。那不合理,但雅莱丽伽发现事实如此:她从未在寂静号内部遇到任何敌人,不管是最大的,最小的,技术结晶还是灵体生物,有意或者无意。
那可能只是宇宙中亿兆巧合里的一个,但杀手还是没有出现。她和翘翘天翼顺利探索完了鸿沟最上层的区域,留给她们的是两条路,向着无限延伸的两侧,或是朝着无尽无底的下方。
这时她们已从探测器搜集的信息里得到了一些结论,大部分和先前白塔的研究雷同。这些如凝胶里的气泡般散落在深渊里的陆地,尽管如今支离破碎,但在相邻的区域里总有很多共同点。同一个平面上的陆地在地质和材料构成上非常相似,她们还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发现了类似柽柳的植物。尽管它们已因环境而产生许多性状差异,雅莱丽伽推测它们在很久以前或许来自同一区域。
那和白塔的旧理论是一致的。先行此地的考察者们普遍认为,散落于这片鸿沟中的陆地曾为一个整体,就如猫人们的故乡乐潘庭,是一片完整的,漂浮在一个有限无界域中的平坦陆地。根据现存的残骸,考察者们推测它原本的体积或许大于一个星团系,那意味着它至少比乐潘庭还要广阔十倍。
关于旧大陆的厚度估计就没有那么具体。由于鸿沟陷落在以太潮中,通过物质衰变来估计年代的技术门变得毫无意义。既然无法确定这片陆地的底部已崩溃过多久,要确定它的厚度也仅能通过一些简单的问卜法术。探查者们试过,得出的最大结论与最小结论相差九千万倍。他们只得认为是环境干扰了法术结果。
调查并没持续太久。比起这逐步崩溃的陆地,法师们显然对鸿沟本身带来的危害更感兴趣。关于这陆地上可能形成的生命,但凡不会在某天成为深渊席卷向联盟的毁灭军团,他们便都会宣布那暂且没必要管理,并声称那不会比一片连续陷阱带里形成的东西更奇怪。
雅莱丽伽与翘翘天翼决定往下走,因为表层的地理环境里似乎并无符合那种婴儿的种群繁衍的土壤。在回收大部分探测器以后,她们直接驾驶寂静号下沉。
那是段意外漫长的旅途。寂静号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只是在每隔两标准星距(中心城所在总星系的恒星最大引力有效范围)时,她们会停下来进行一些例行调查。她们依然用探测器来收集图像和样本,同时雅莱丽伽也启用了新的次声波收集设备。
她不抱太大的期望,但仍想试试在这片交织的毁灭之声里是否暗藏别的信息。当探测器被释放去地表时,她会用小型飞行器载着那台设备的接收组件,再从分析端上查看结果。这是种她从未用过的神光界出产的设备,在数据口径和格式上与中心城标准很不一样,而且还附带一个没什么用的视觉窗。产品说明书上声称这是一个以太分析组件,使用了尘王们所开发的旧系统框架。
雅莱丽伽那估计至少是两百个中心城标准年以前的事了。她斜躺在飞行器的座位上,盯着那似乎毫无意义的彩色声波图。大部分时候它们就像环食境边缘泛滥着高腐蚀性溶液的黑池,在恒星光照下缓慢地变色与翻滚,形成一些并无实际意义的波纹。当她盯着它发呆时,脑中想起的是宇宙的初生代,灵场模型与永不终结的微波辐射。世界在生命那里以光的幻象而存在,一幅绵长无尽的时空织锦,但那并非它的本质——从比这稍微现代一点的观点而言,世界是由波动组成的。不同的幅度和不同的频率,这点细微变化成就了眼睛中的万象。但真实并不存在于光的呈现,而在于那些能够正确计算和构建的东西。光与声都只是探测波动的形式手段。而约律们又是怎么说的呢?法师们一向主张存在着某种至境,可以说,意义,正像是许愿机和高灵带所暗示的。古约律并不参与这种辩论。她想起了那传说中的巫人国。
有时,声波图里会显示出一点不同的图案,可能只是偶然的噪音,或过时的分析系统在浪潮干扰下做出的错判。但雅莱丽伽还是会留意它们的形状,就像是浮在水面上打转的树枝,细长而凝固。她始终没找到这种干扰的来源。
当她检查声波器时,翘翘天翼也很少闲着。在长久免遭猫人杀手的威胁后,飞船专家重燃了她对调查“寂静号魔舵之谜”的兴趣。她把新的怀疑焦点落在飞船腹部的图案上。
那个图案,某种长满树形枝叉的可怖魔鬼,自雅莱丽伽初次登船时便已见过。她知道在约律类生活的地方有很多类似的习俗:携带特定图案的印章或首饰、把舟车打造成特异的造型,或是干脆给自己永久性地装上一支角。某些图形被认为是具有力量的,但那不是法师们追寻的几何之秘艺,而更像是一种承诺或威胁。一种广泛流传于浪潮中的观点似乎认为,此类图案直接指向着某些特定的、伟大而不朽的存在形式。不是旗帜或者商标,而更像是呼唤它们的门铃。倘若侵入图案所保护的领域,则必然将招致那些伟大之物的报复。
这些传说很难断言真伪,但至少有所夸大。雅莱丽伽尚未感觉到那图案有过多可疑之处,然而翘翘天翼对它很感兴趣。她指出绘制这树形魔鬼的涂料自己从未见过,并试图让雅莱丽伽允许她抠一点下来研究。作为这艘船的主人——唯一的新主人,雅莱丽伽表示了同意。接下来十个小时里她便看到翘翘天翼用各种工具对着那块图案磨蹭敲打,试图在不损坏周边的前提下弄出一点样本。
她们仍在往下。没有一点迹象证明文明存在,同样也没有荆璜的踪影。雅莱丽伽并不觉得气馁,这条鸿沟在长度上可以让光走上千万年,黑潮在隧穿点外无法定位,再加上她出发时已耽搁了很久,迷失和一无所获都时理所当然的。当探测器损失过半后,她询问翘翘天翼是否要先回门城。
“不,我当然不能把你丢下!”飞船专家说,“这才到哪儿呀!我当年第一次到门城的路才叫长呢。”
又过了二十个标准星距后,地质特征已然天翻地覆。沟顶那青蓝的梦境之光变得丝毫不可目及,在黑暗中她们找到一些未被记载的大陆,明显留着滩涂与海床的痕迹。更令人欣慰的是还有一些有壳动物的化石。某种形状近似圆球的生物,伴有许多直通内部的气孔和针状内骨骼。当雅莱丽伽试着摇晃它时,里头残留的针骨如铃舌般喧响。她心想这是不常见的,也许这种已死生物的外壳富含金属物质。
枯海之地同样没有荆璜的踪迹。不过在那以后,她们似乎迎来了运气的拐点。大陆的碎片变得越来越脱离常识,而生命的迹象却越来越强烈。她们碰到了一整片海洋的碎片,从四面八方看都是一团不断倾泻暴雨的水块。翘翘天翼痛恨水域,但雅莱丽伽冒险潜入里面看了看。在这海洋碎片的内部,她竟发现了许多藻类植物,以及器官进化非常完善、能够在这循环系统中自由繁衍的盲鱼。照这海洋崩溃的速度,这些鱼群似乎还能繁衍上很长岁月。
即便是雅莱丽伽也觉得大吃一惊。她设法捉住了几只,带去给翘翘天翼作为证明。而后她们又发现了更多的东西:带有生物骨头的冰川碎片、似乎由磨制石块堆砌而成的临时居所、非自然状态下所能找到的大块锑铋合金。
那是决定性的证据。当她们在一片以碳氧为主要元素的地表上发现这些迹象,并且也知道这里绝不可能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陨石,毫无疑问她们已经得到了当初白塔法师们未能验证的题目:在持续陷落的崩溃带里曾经有过原始文明,或许在陷落过程中也继续存在。她们只是不知道这些文明现在的状况,或最后的结局。
雅莱丽伽几乎已经忘了门城之主的长相——当然,不是真的忘了,她在记仇这点上是很有耐性的。但是这漫长的旅途的确让她和翘翘天翼吃了很多苦。很多消耗物资已经循环了近一百轮,损耗率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威胁。探测器总是坏了又修,直至再也修不好。当最后一个核心组件坏损后,她们只能用小型飞行器来进行探索。最后,在某个雅莱丽伽读着金查查坦作品的休息时段里,她听见翘翘天翼精神恍惚的叫嚷。
“雅莱!”她喊道,“我看到了路!”
那是句很宽泛的表达,因此雅莱丽伽并没太在意。她还准备看完这厚厚长卷的最后一章,直到翘翘天翼用脑袋拱进她的臂弯,伸蹄踹开那本书。
“路路路路路!”她支着身子喊叫,继续用蹄子猛踩金查查坦。
“什么路?”雅莱丽伽问。
“铁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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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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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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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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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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